这一夜小巷里没有再出现别人,寂静的夜晚方未盯着绣球花看了一夜。
直到天亮,头顶乌云有一丝丝舒展,细微的阳光透过那点缝隙投射下来,他才动动僵硬的身子。
对啊,破而后立,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为什么没想明白。
方未伸了个懒腰,弹了下距离他最近的绣球花。
过了没多久,方未隐约听见书店里有了声音,是走路声。
他知道店里的那个人起了。
即便那缕带着身影的魂还在猫身体里,方未却也可以感觉到书店内的一举一动。
探出头的太阳只照了须臾便再次没了踪影,像是故意躲着屋里的人。
倒是小气,一点温暖都不愿意分出。
这一刻方未是恼太阳的,他想,是不是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什么东西都要欺负一下他曾经娇惯着的猫。
雷声再起,雨水敲在玻璃上尤为吵人,方未终于上前推开了那扇门。
千年的时光在这一刻仿佛被这一推推得无影无踪,书店还是从前的书店,时矣每次在遇到大雨时都会给门口的绣球搭个棚,而后一身水汽地推门进屋,唤一声:“重九?”
刺目的光线亮了整间书店,雷声炸裂,没有围墙、没有玻璃,巨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门口的铃铛应和着不停晃动。
方未的手依旧摁在木门上,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木门上还在滴着水珠的手指正在不停地颤抖着。
即便知道这些肯定要经历,无论如何都躲不掉,事到如今却还是心脏疼的厉害,好像那雷不是落在面前,而是每一下都精准地砸到了心脏上。
雷声经久不休,向来灯光昏暗的书店此时却亮的刺眼。方未睁大眼想要努力去寻找,找的眼眶发酸都没有看见想找的影子,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
雷声滚动了将近半小时才逐渐有所收敛,那半小时是生命的重量,也是这么多年无处伸冤的魂灵们未曾平息的怒火,本应由长孙愬一个人受着,如今却多了个人与他一起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