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人,秦大人方才吩咐属下给大人拿的干净衣衫。大人找个值房换下吧。”

唐窈用目光扫了扫,是一身淡蓝色袍衫,上面还有一支式样简单的玉簪。

倒是有心了。

唐窈只拿过玉簪将长发松松绾起,便朝外走去。

“衣物就算了。”

她本就要去外面透透气,何必再湿一套。

出了地牢,唐窈孤身一人走到雨中,仰首闭目任由滑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贪婪地吸吮了几口只属于盛夏大雨混着草香和土腥的气息,内心那团躁郁才压下了几分。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唐窈偏头去看,只见是两个狱卒抬着裹上了草席的祁浔尸体朝外头走去。窄短的席子不足以蔽体,他带着血污的赤足裸露在外,任由冰凉的雨坠打着。

唐窈觉得有些刺目。

她实非心慈悯人之辈,但她仍觉得很悲凉。抛去两人身份的对立,他觉得祁浔不该有此下场。

这不公平。

哪怕她清楚地知道,即便他今日不死,也会死在司密署的酷刑之下,却也难免牵情动念,意有难平。

哪怕她也是逼死他的一个帮凶,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黑白分明,更多的是身不由己,是在位谋政。

他是敌国细作,她则是南渊官员,本就是天生的敌人。

唐窈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杂念从脑海中驱除挥散掉。当务之急,她要集中精力去想想如何亡羊补牢,处理好接下来的事。

她再次闭上双目,脑海中一幕幕回想着今日所发生之事,将千丝万缕的线索勾连起来。

盛夏的雨夜并不宁静。她的耳畔是清晰急促的暴雨袭地之音,沟渠处聒噪吵闹的蛙鸣,混着杂乱无章的虫音,以及隐在其中即远即近的杜鹃布谷声。

唐窈在喧闹中极尽思绪,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一闪而过的线索,总觉得今夜的事透着古怪,想要去拨开云雾去抓攫,却什么都握不住。

究竟是谁安插了细作在这司密署中?

这个人能否抓到?若抓到了她又如何顺藤摸瓜地去利用呢?

想要置祁浔死地的,真的是北奕皇后么?山高水远,她如何将手伸进司密署的?

***

走在前面的狱卒啐了一口,正一边爬着山路,一边与后面的高个儿狱卒发着牢骚。

“大雨的天!真是倒霉!来爬山埋死人!那赵胖子毛病真多!明早埋怎么了!说什么在他值房旁躺着个死人晦气!呵,反正都是在地牢里,有什么个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