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不堪”,重重砸在他心上,霍燃憋红了眼眶,没说话。
“和他道歉吧。”乔温轻声道,“你打人,总是没道理的。”
像个被人冤枉,又不愿说出实情的孩子,霍燃咬了咬牙,看着乔温,低声固执道:“我没错。”
乔温闻言,定定地看着他,也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失望。乔温脸上这种看不出情绪,仿佛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的神情,看得霍燃心里攀上阵阵麻痛。
垂睫,让了半步,侧身,乔温对着顾西延,欠了欠身,“对不起。”
她不应该看见霍燃这一个多月毫无动静,就以为他真的正常了。她也不应该继续住在这里,给霍燃哪怕一丝一毫的误会,误会她还在等着点什么。
她更不该还没彻底理清楚和霍燃的关系,就放任顾西延对她的接近。或许,就她现在这样的状态,连交个新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是她该说对不起。
乔温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一怔。而霍燃,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和对自己的自责。他似乎,每回都能把事情弄得更糟。
乔温说完,没再看任何人,转身,回了自己家。
霍燃看着乔温已经进屋关了的房门,又看了眼还站在他家门口,脸上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的顾西延,紧捏着门把手,忍住再给他一拳的冲动,轻嗤了一声,低嘲道:“有病就去治,别他妈最后跟我一样!”
说完,嘭地一声,关了门。
顾西延被他最后那句话说得一愣。一个人站在楼道里,过了很久都没挪开步子。
直到楼下防盗门有被人拉开的声音,楼道里声控灯再次亮起来,顾西延才回神似的颤了颤眼睫,转身下楼。
-
霍燃关了房门,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刚那点压着的委屈,就有些不受控。
原来被她冤枉又不能说出实情,是这样的滋味。小姑娘这么久没和他说过一句话,终于来找他,却是为了别人。心里被人紧紧攥着似的难受,哽痛涌上喉间,眼眶里那点热意,又有些压不住。
霍燃觉得如今的自己,每天都像个人格分裂患者。白天得演好他“霍总”的角色,每当离开工作的时候,就像个压根不需要水的陆地生物,却偏偏要被人强压着脑袋沉进水里。喘不上气,胡乱伸手,也抓不到浮木,痛苦、焦躁、惊惶、不安。
只是,那点委屈还来不及好好咀嚼,霍燃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就猛地一惊。
今晚这么一闹,乔温会不会搬走这个念头,就像恣意生长带着倒刺的藤蔓,攀附着往他心上裹。
霍燃沉默地攥拳站在门口,一时间,像个放了学一人留在教室,并且知道,不会再有人来接他的小孩子一样慌乱无措。
他不知道别人遇上这事准备怎么办,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今晚就在门口打地铺。
他不能又在小姑娘家门口站一晚惹人嫌惹人害怕,反正这楼隔音效果很差,他每天早上,也是站在门口等着听乔温的开门声,才跟着出去的。反正他最近,也睡不好,一点点轻微细小的声响,他就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