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一一, 都是我不好, 对不起......”霍燃这回没退开, 揽着她的肩紧了紧, 低低地, 一遍又一遍,哽声和她道歉。
霍燃原先以为, 只要乔温在他身边,离他近一些, 他胸腔里那点被系着跟丝线似的, 一扯就一痛的感觉,就能好一些。
只是此刻小姑娘就在他怀里,那点心上被人扯着的痛意,不但没有消褪,反倒是因为她强忍着不愿意哭出声的抽泣轻颤,一下一下,勒得他生疼。
小姑娘何曾在他面前,这么哭过。
当年第一回 见她,十五六的小女孩儿, 以为自己无家可归,就要被陌生亲戚随随便便带走的时候,没在他面前哭过。
十六岁生日,大年初一,一个人在陌生的“家”,替自己过生辰,连眼梢都没红一点。
被同学说“没人要”,终于触了她心里那点碰不得的禁忌,也只是红着眼眶,倔得像是一个人能扛下所有似的回视他。
所以他到底是,得有多混蛋,才能让她如今哭成这样。得攒了多大的失望和委屈啊......
就因为从前那些,他自己不愿意面对提及和回想的过往,就把那点不堪的情绪强加在了小姑娘身上。可是那些事情,又与她何干?
乔温从来不知道,也从来都不是她的错啊。
即便是知道了,她又有什么责任什么义务,站到他的立场上来替他考虑问题。
小姑娘说喜欢他,捧着从未给过任何人的真心和情意,赤.裸.裸地摆在他眼前。
从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底气,他却选了最错的方式对待这份底气。像个只知索取不知节制,没人教过管过的熊孩子,一次次刺探着乔温的底线,一次次试图用这种错误的方式来证明:乔温爱着自己。
霍燃终于明白,他不愿意承认的,不是他对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感觉。而是害怕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天长地久,害怕终有一天,小姑娘是要把那份真心收回去的。
如果他混得只当不在意、不在乎、不过心,那会不会那一天来的时候,小姑娘真的不喜欢他了,他也能毫无所谓毫无知觉。
只是事实证明,是毫无可能。
霍燃阖着眼睫,抱着她。长睫尖儿上,沾了闪着碎光的细小水雾。喉间的哽意,堵得泛起点血腥气似的味道,霍燃唇动了动,努力找了找声音。
平日里低磁的嗓音,哑得像掺了砂砾,偏还要挤出点笑意,低声在乔温耳边说:“一一,你霍燃哥太混了,还是别原谅了,使劲折腾他吧,好不好?”
霍燃这话出口,像是触到了乔温的发声开关,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小兽低声呜咽似的,哭出了声。
一声一声,攥在霍燃心上。男人阖着的眼睫,在她颈窝发间轻贴了贴,蹭掉点水汽,才稍稍退开。
“别哭了。”霍燃沙着嗓子,抬手替她揩眼泪,轻声哄着,“都是我不好,以后都换你让我受委屈,好不好?”
乔温倔着脾气偏开脑袋躲,情绪压不住,干脆发泄了出来。抬手拍掉霍燃的爪子,小姑娘哽着嗓子凶巴巴道:“凭什么啊?”
霍燃明白她的意思。凭什么以前他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如今想让她原谅,难道就要小姑娘立马就原谅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