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初静静地看着。
皇帝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再一次望向蒋云初。
“假的。”蒋云初读出了他对遗诏的疑问,“为着太子,也值了。”
简简单单的言语,却让皇帝生出诸多想法,脑子乱成了一团麻,渐渐地,目光不自觉地多了一分恐惧,“自一开始,你就居心叵测,谋划着这些大逆不道的事。”
蒋云初默认。
荒谬亦可笑的是,皇帝在那时暗地里得意洋洋地想着,又添了一个可以掌控的臣子,要时不时给些恩惠。“奸、佞!真是蒋勋的好儿子!”
蒋云初眉梢微扬,忽而一笑,笑容宛若冰雪消融,煞是悦目。
皇帝险些气得晕厥,切齿道:“祸国殃民的孽障!”
“你注定是这下场。”蒋云初略略俯身,“我与景国公、贺家、贺家会尽力辅佐太子,还有何牵挂?”
距离拉近,皇帝更清楚地看着年轻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最终却是沉默下去。
年轻人的语声几乎是温柔的,目光、笑容却是那么冷酷残酷,似猛虎,闲闲地笑微微地看着猎物。
他害怕了。身为九五之尊,居然害怕了。明明已经离死亡那么近,却惧怕此刻就死在对方手里。
蒋云初略等了片刻,举步到了殿外。
之后一日,他一直留在皇帝寝宫的偏殿。太子并不掩饰不关心皇帝生死的心思,派人将需要抓紧参详出结果的折子卷宗送到蒋云初手里。
蒋云初也不拿腔作调,左右无事,慢悠悠地将建议书写成文。
太子照办,循例征询之后,照搬其部分言辞。
亦是在这时候,索长友选择某种意义上的功成身退。他直白地对云初说:“我可不想送那位最后一程。”
蒋云初会意一笑,“您的后半生,让我尽一份心。有何打算?”
“我知道,不然侯爷也不需来宫里。”索长友悠然笑道,“多少年了,每日睁眼后、入睡前,跟前总有人,总要费尽心思与人打交道、斡旋。腻了。余下的年月,只想偏安一隅,每日看看书、养养花草。”说着深施一礼,“说来容易,其实也难,真要侯爷费心照拂。”
心思与那一世一般无二。蒋云初颔首,“好说。您这就可以带上亲信离宫。发送那么个人而已,届时不论皇后还是太子,都能拨出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