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不动声色,“若是自己选的闭门不出,光景自然是错不了,可我这情形不同,国公爷是知道的。说白了,我头上悬着一把刀,不定何时便会落下。”
“哦?”贺师虞将话接过去,“殿下何出此言?”
梁王耐着性子道:“谁人不知,皇上恼了我,才让我闭门思过。皇上若是一直不消气,我就要被一直囚/禁在王府。换了谁能安枕无忧?”
贺师虞笑着摆一摆手,“殿下倒是不需心急,皇上并没真的恼你。
“去年钦差办妥了你舅舅的案子,皇上只是按律降罪,并没迁怒你与端妃娘娘。
“北镇抚司里关的那些与你相关的人,就不需说了,大家都知道,得的是秋后问斩的罪名,没再继续盘查,更没连坐。
“这些都是殿下的情面,要是换个人还了得?”
梁王一阵语凝,心里很是费解:这俩人什么毛病?真不会好好儿聊天儿么?怎么他们宽慰人的话,比明打明地挖苦还扎心?
贺师虞那边又与端妃找话题:“近日皇上五日一早朝,消瘦得厉害,娘娘可知皇上到底有何不妥?”
端妃不想搭理他,却不得不应承,这问题她要是含糊其辞,未免让人认定她在宫里彻底失势了。她低头抚一抚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脸时和颜悦色地道:“皇上缠绵病榻,是因旧伤发作。其实是老毛病了,以前每年也会发作一段时间,只是不需要卧床静养而已。岁月不饶人啊。”
贺师虞敛目聆听着,听的不仅仅是端妃的言辞,还有门外的动静。
他与何岱说这说那,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皇帝不是想看戏么?他们乐得让他看整场。
就在这时候,室外传来一连串极轻微的声响。
锦衣卫与暗卫得手了。贺师虞唇角上扬,与何岱相视一笑。
随后,贺师虞正色道:“昨日收到娘娘的请柬,委实云里雾里,还请娘娘明示。”
“这是自然。”端妃起身,亲自去里间,将徐昊带出来。
何岱见了,惊得睁大了眼睛:这人与洛十三竟有五分相像。
贺师虞也显得很惊讶,却另有缘故:徐昊的画像、履历他烂熟于心,记得那是个谨小慎微做派谦恭的人,此刻看到的徐昊,却是举止从容优雅,有着几分世家子的贵气。
单说这一节,他很佩服端妃与梁王调/教人的手段。
端妃向徐昊递了个眼神,便笑吟吟地落座。
徐昊转向何岱、贺师虞,“晚辈见过何伯父、贺叔父。”
何岱问道:“你是何人?”
徐昊望着他,目露悲色,“先父是您的故人。”
“你……”何岱指着徐昊,没词儿了——这种强行陪人唱戏的事儿,他真没什么经验。
贺师虞拧着眉接话道:“我与国公爷故人何其多,要你自报家门而已,怎的这般啰嗦。”冒充阿洛的人,他瞧着只有满腹的火气,偏生发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