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宛宛和陪嫁的仆妇几个大活人进了门, 在内宅没引起一丝波澜,一两日之后, 便就像是她们已在府里生活多年。这情形奇得很,却正合了聂宛宛的意。
第一次出门, 她去请示赵夫人, 说要回娘家取些银钱, 住一日再回来, 赵夫人很随意地扔给她一句:“去吧,日后这种小事, 不要来烦我。”
虽然被嫌弃了,她却满腹欢喜,回到娘家当晚,便去了什刹海,将自己和仆妇留心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告知神色冰冷的女子。
女子听完, 问她路上可曾留心,有没有人尾随。
她说肯定没有,娘家给她雇的人手还是很得力的。
女子又吩咐她,不要总到什刹海,再有什么事,写成书信,派下人送来即可。
她满口应下,心里却是不解:这所梁王的别院,明面上是属于一名商贾的,女子何须谨慎到这地步?
.
赵禥回到府中,不动声色,翌日直接进宫面圣。
皇帝对他,大事都架不住他磨烦,何况小事,当即应了,唤来莫坤,吩咐下去。
莫坤毕恭毕敬地领命,心里却骂赵禥忒把自己当盘儿菜。拾掇杨阁老之类的事,他喜闻乐见,但要自己的属下为这厮盯梢,实在是觉得掉价。
但又有什么法子?谁叫人家命好呢?
赵禥乐滋滋回到府中,歪在软榻上琢磨了一阵,决定不跟赵子安说这件事。娶杨素衣是应该的,架不住赌友起哄就纳妾却是不对的,若是聂家背后有什么猫腻,也能让那小子长长教训。
洛十三、丁十二的人手察觉到锦衣卫监视聂家、聂宛宛之后,即时禀明。
洛十三莞尔,“我说什么来着?咱们的蒋侯爷是沾不得的,这下好了,日后真有热闹可看了。”
丁十二也笑,“那不全是他们自找的么?往后的热闹,也不过是狗咬狗。”
洛十三哈哈一笑,“人手全部撤回,此后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
去锦衣卫当差之前,蒋云初仍是府中、书院来回住着。
这晚,他回到府中,写了张字条,派人送到贺府,交给贺师虞。
贺师虞到来之前,他在书房落座,取出贺颜新近描画给他的画像,临摹了一幅,放下笔,凝眸片刻,用纸张遮挡住画中人眉眼以下的轮廓,再看,画中人与至为熟悉的一个人的眉眼,在脑海中重叠。
贺师虞在寻找故人之后。
他在当时便有了定论,却拿不准,是否需要告诉贺颜。
毕竟,这是有违圣意的事,担负的风险太大。不想她担心,却又希望她以自己的父亲为荣。
贺师虞与何岱一样,从没忘记袍泽之谊。
蒋云初用力揉了揉面颊,第一个念头是感激贺夫人,没有她提醒、示警,他便不会知晓两位长辈的赤子之心。
皇帝的打压、亲友的落难,都让旁观者或局中人只剩了长期隐忍这一条路。
思绪万千,时间悄然而逝,直到常兴进门来,说贺侯爷到了,蒋云初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