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干部吧,鹤君。”森鸥外用略有些无奈的语气道。
“我在第一次与您会面时,就已经说过……我不属于任何一名首领,我只属于mafia。您对这个回答,应该是非常满意的。”
“所以你也认为太宰成为首领以后,能为mafia带来更大的利益?办公室周围布置的异能者,也是你解决的吧。”森笑道,“好,那就让我听听年轻人们的想法。”
江鹤顶着爱丽丝的凝视,站定在森的身后不说话,如果不是抵在首领头上的枪,活像个敬职的守卫。
太宰治直直地看向森。两个身穿黑色外套的、或者说被黑色套住的人,一个身上的外套过于宽大,一个外套以外还有一条红色枷锁,他们的视线相碰撞。在这短暂的缄默里,这对视没有特殊的意味,却依然像是在上演无声电影。
太宰缓缓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陈述道:“我与鹤君的想法很简单……我们觉得,为了组织能够更加强大,最大程度地压榨出人的价值;为了组织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优先保留更有价值的成员,而对另一部分人做什么都无所谓……这是不合适的。因为真正的人类,不应该成为即时战略游戏里的一个单位。”
“喔。”森鸥外不置可否。
“在即时战略游戏里,首领可以随时操控任何一个单位去完成布局,即使派去送死,单位也会无条件服从,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但是,人类不是游戏里的单位,人是有感情的。人们固然愚昧、盲目、容易被同化,需要领导者作为指向最终理想的灯塔,但人的感情会奴役人的行为。如果忽视成员的情绪,无视成员的情感羁绊,以绝对的理性去管理整个组织,森先生,你这样的做法,纵然会得到一部分的人的死忠,但当理性的刀落在这些个体身上,他们迟早会与你反目——而我只是预见了这一点,率先下手。”
“确实残酷无情,但这就是mafia,你以为mafia是什么,有暴力手段的公司企业吗?不,不仅仅是因为如此,我了解你,太宰君,你对mafia是什么存在一清二楚,你不是野心家,更不会为了成员的情感,亦或是“迟早会反目,不如先出手”这种理由,而对抗我。”森平静道,“如果你真的有强烈的成为首领的愿望,我现在已经死了。”
森看着眼前的少年,“你在等待,等待我的后手,等待你以为的、我有的后手。”
“我知道你没有后手了。”太宰道,“虽然你没有后手,但我还是忍不住期待你能给我一些惊喜,足够把我杀死的惊喜。”
暴雨一直在下着,森瓯外不喜欢雨天。当他还在常暗岛的时候,一到雨天,潮湿的空气下,伤患们的伤情容易反复。更讨厌的是雨特别能激发人的愁绪,压抑人的精神,被与谢野护士反复治愈的伤员本就不稳定的心理状态,在暴雨和涨起的潮水的刺激下,更加不稳定,回想起常暗岛上的内乱与逃兵事件,似乎都在雨天。
今天一事过后,森会更加讨厌雨天。
这么近的距离,他确实可以把太宰治杀死……即使江鹤在身后。
但森鸥外不想。
“布置的异能者被鹤君解决,武斗派被你用操控人心的手段拉拢,后勤与金钱流通的渠道也在你的手里,红叶与黑蜥蜴被鹤君拖住……不能太依赖鹤君啊。”森无奈道,“你要杀我,就赶紧吧。”
“即使没有他,也不过是迟上一段时间而已。”太宰治凝视着森,“森先生……你不惧怕死亡吗。”
“我有说过你和以前的我很像吗?”森淡然问道。
他没有和太宰说过,但太宰听他说过。
“啊……知道了,确实有说过。”太宰点了点头,给森制造了继“江鹤什么时候在常暗岛上见过自己”的第二个疑惑,即“自己什么时候和太宰治说过这句话”。
然而此时,瓯外是无法去认真思考了,他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眼前的太宰变成重影,雨声也变成了嗡嗡的耳鸣,直至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意识沉入一片黑暗。
是江鹤将一根麻醉针剂打在他的后颈上,起效迅速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