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与邪恶相对,然而各人所定义的邪恶并不相同。福地,猎犬所奉行的正义,刀剑所指向的邪恶是由身为队长的你来定义,你要抗争的邪恶是什么?人们追求正义,但正邪都太飘渺不定了,人们期待现实能够像故事里一样,正义打倒邪恶,所以只好让飘在空中的的正与邪落在地上,将某个个体、某个群体、某个机关,打作邪恶的化身,扛着正义的旗帜像个浴血的战士一样与之搏杀,以实现这个期望。但然后呢?然后就迎来胜利了吗,世界就和平了吗,矛盾就解除了吗,想要的就会实现了吗?死去的人会对他们的死亡带来的结果满意吗?
“我加入或不加入猎犬,是mafia还是鼠的情报员,甚至特务科的搜查官,在此世都没有区别。身份的转变,并不代表正邪的变更。其实啊……归根结底,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能够掌控异能的人,一种是无法掌控异能的人。
“我将条野推向猎犬,不是我发了善心,也不象征我是个隐藏的正义之士,觉得猎犬比犯罪组织好到哪里去……只是在这个地方,他能真正接触更多的“另一种人”,无法掌控异能的人,那才是世上的大多数,他能通过那些与他不同的大多数人去感知到更多东西作为理智的锚定,而不是苍白无力的正义,唯有如此,他才会从他自身的黑暗里走出来——
“可是!如果你要觉得我拉他走出自身的黑暗,是为了他能到光明里去,那就大错特错了!”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江鹤的声音略微变得沙哑,他舔了舔自己嘴唇。
“为什么不能是我想让他感受到这件事呢——除去他自身的深渊以外,这个世界是个更大的深渊!走出一个绝望,还有一个绝望!哈哈……这个世界是个沾染了神灵邪念的炼狱,到哪里都一样。如果非要定义一个邪恶,非要战胜邪恶,那就非得摧毁这个世界的本源不可!到这种程度,正邪又有什么意义了呢。你觉得我不是喜欢站在黑暗里的人,那又错了,福地……
“让眼睛被蒙住的人看清此世的绝望,对我而言,是一种享受。”
轻声说出此等病态的话语时,江鹤的语调恰到好处毫无异样。
“寒河江君——”福地轻吸口气,抚掌大笑,“若老夫再年轻上几岁,定要与你这样的青年人开怀痛饮,放言高论呀。”
“你不是那种会有所顾忌的人啊,福地。”江鹤一伸手,“拿酒来。”
没等福地回话,他抬头看了看审讯室里的摄像头,挥了挥手。
不多时,竟真有人给江鹤送来了瓶装的白兰地,度数不低。
福地看看江鹤,又看看送酒的小年轻,发现要酒与送酒的动作未免也太自然了,而且这是军警又不是mafia,哪来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