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
“后手的布置永远不怕早。更何况,对精神世界的变化的绝对掌握,只不过是在文野世界当一个合格的演员的基本操作罢了。”
“说得不错。”江鹤也笑起来,“过去的我……那个水滴是你给我的提醒吧。”
“是告诉你时间在流逝啊。”面具人长长呼了一口气,他仰面看向月亮,红色的光让他的面具看上去更为诡异,“在这里呆得越久,我就越觉得,自我的概念是一场骗局,一个让个体适应群体或脱离群体的谎言,我们表达的思想,抒发的情感,实现的欲望,最终指向的都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但你不能说它不重要。”
“唉,重要……你所扮演的角色与真正的你之间究竟有多少分明的界限?人无时无刻不在演戏,撒谎,对自己,对他人,对世界。你看,你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你是谁,寒河江鹤——他人对你的描述与评价所构成的“你”,你又能多肯定地去对那个“你”加以否定,又能多坚定地认为将其拉至更高的维度上后,那会是“错误”呢?”
面具人顿了一下,又道,“就算忘了别的,你还记得刚才的曲子叫什么吧。”
未知的记忆像是要拼命破开重重枷锁冲出,却被混乱的神经阻止。
“梁祝。”好一会儿,江鹤才吐出这两个字。
“是的——那是抗争的意思。”
江鹤朝面具人走近。
“我记得这是一个爱情故事。”
“哈哈,你还记得——那你还记得为什么不把蝴蝶异能叫做“齐物论”(庄周梦蝶出处)吗。”面具人轻轻笑了起来。
在那正对的面具与若有若无的视线前,江鹤定在原地。
“因为你在乎的虽然不是凄美的爱情,却也不是真实与虚幻的边界。你想要的是死后化为蝴蝶的意象,是反抗,是希望,是完美的结局,是——”
江鹤低声接过了他的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是啊。那你还记得你死了多少次吗,你还记得你真正的模样吗。”面具人高高举起手中的琴弓,指向天空,“告诉我,为什么月亮是红色的?”
“……我不知道,可能你知道,但我忘了。”
“我真希望你能说出“这都是黑夜女神的安排”之类的话。”面具人又神经质地用琴弓指向江鹤,“希望是个好东西,真的,你以后要多说“我希望”……”
江鹤重新朝他走近,伸出手,按在了那张面具上。
那面具被摘下,其后是一张熟悉的却与寒河江鹤不一样的脸。
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江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