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蕉一边走一边想,不就是个性别吗,是男是女又没有那么重要,他在紧张个什么劲。
平复好呼吸,他躺在床上,任医生将他的上衣掀开,冰冷的仪器在他隆起的肚皮上游走。
“不要紧张,深呼吸。”医生安抚道。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片阴影。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这片阴影周围多了一些东西。
“这是宝宝的头”,医生指着那团阴影说,“然后这里是脚,这里是手。”
焦蕉瞪大了眼睛,随着医生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团一团的阴影似乎真的变成了头、手和脚的形状。
其实现在还不太容易看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能分清。
可能……这就是血缘与亲情的力量?
“恭喜,宝宝成长得很健康。”医生又补了句,“还很漂亮。”
“漂亮”两个字多用来形容女孩,医生这句算是间门接在透露宝宝的性别。
焦蕉并不笨,医生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心里却暗暗愤懑,还真叫那老男人说准了,哼,一定是早有预谋。
检查完毕后,焦蕉将外套披好,走出b超室,第一件事就是拧住方屿行的手背质问:“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方屿行下意识想问“知道什么”,不过看这小祖宗的神情,也能猜想个大七大八。
手背这次被拧的力道不小,他却没叫疼,反而抑着心中的惊喜问:“真是女孩吗?”
焦蕉咬了下唇角,松开手,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毫无表情地道:“恭喜哦,得偿所愿了。”
走廊里开着窗,冬风刮得人脸生疼。
焦蕉正想把围巾围上,一双温热的大手却贴上他脸颊,冰凉的脸蛋很快升温。
也许因为暖意升起,他的语调也软下来,嗫嚅问:“你为什么一年四季手都这么热乎,跟个暖炉似的。”
方屿行微愣,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算是一种后遗症。
少年时期被关在幽暗的地下室里,灌注的药剂发生强烈的作用力,平时血液温热,旧伤发作时会极具升温,血液,尤其是伤口薄薄皮肉下的血液,更是又灼又烫。
他给宝宝取“灼”这个字,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
但涵义仍是取的“明亮”之意。
他希望他们的孩子一生顺遂,不会重复他的人生,前程一片明亮。
方屿行常常想,如果焦蕉没有出现,他大概一生都会与阴影为邻,一生为了复仇而活。
他会不遗余力地铲除所有厌他、弃他、害他的人,谢云、谢非,甚至更多人,只要他恨。
焦蕉的出现,让他有了顾虑,让他在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都要思考,他每一次行动会不会反过来对焦蕉不利。
他并没有觉得这种顾虑是他的负担,相反,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焦蕉问过他喜不喜欢自己,他的回答是喜欢,不过如果换成今天,他回答时大概会快上零点几秒。
省去思考的时间门,他可以清楚地回答,他是喜欢的,喜欢焦蕉,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恨不得永远圈在怀里,或者捧在手心里。
焦蕉怕冷,他可以永远做那个“暖手宝”,毕竟小祖宗自己也说了,这是他唯一的用处。
他今天将职责履行得很好,紧紧将冰凉的小手攥在掌心,丝毫没有放开过。
“喂,这里人多。”
出了医院门,焦蕉轻咳一声,甩了甩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