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不吭地离开,我凭什么要听你讲什么交待?还有,他是死是活和我可没关系。”
焦蕉质问了两句,想装成和以前一样无所谓的态度,却怎么表现也不得其法。
乘风没有和焦蕉接触过,没有想到焦蕉会是这样的态度,惊讶过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口口声声说为我考虑,希望我平安快乐,哼,都是假话,老骗子就会骗人。”
孩子出生以后没有爸爸向他哭诉的时候他会开心吗?
一个人拿着小红本被别人喊“寡夫”的时候他会开心吗?
晚上没人陪他睡,没人抚摸他第三块脊椎的时候……他会开心吗?
昨天晚上不是还跟老流氓似的哄他答应,今天搬过来第一天要一起睡吗?
还有一个小时今天就过去了,他人呢?
焦蕉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连带着对和方屿行长得有七八分相像的乘风说话,都没剩多少好脸色。
“他愿意去哪去哪,和我没关系,我才不会为了他跟谢家那两只垃圾联系,才不会去谢家捞他!”
撂下这句话他就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
新派来的保镖不敢怠慢,紧紧跟在他后面。
回到自己的病房他就躺在被窝里,叫保镖去门外站岗。
可没过一分钟,保镖就又被喊了进来。
“你——去找找他,找不着就算了,工资照开奖金照发。”
保镖一听还有这种好差事,当然非常乐意效劳。
没等焦蕉反悔,他就一股脑冲出了门。
焦蕉哼了声,打开手机又看了眼时间——
11点21分。
还有半个多小时,他忿忿想,要是半个多小时以后,十二点整,那老骗子还不出现,明天一早他就去离婚。
他闭上眼睛,沉寂中,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前进的声音他都听得清。
方屿行还没有回来。
这句话就像条咒语一般,不停在他脑子里重复。
11点50分,他又看了眼手机。
这次放下手机再阖上眼皮时,他薄唇翕动,无声喊出三个字:“老骗子。”
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到枕头上,他没再去理。
今天在急救室外费了半天神,他也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再想别的了。
困意袭来时,他没力气得再管现在是几点,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传来一阵翕动,他皱起眉头,下意识翻了个身。
浓重的洗衣液的气味扑进鼻中,他讨厌这种劣质香气,皱了皱鼻头,刚想往后退,一只大手却隔着被子覆在他腰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嗯……滚开……”
他在睡梦中去抓那只大手,刚触及暖热的温度,便被人反客为主,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方屿行....你混.蛋。”
焦蕉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了曾经那两晚,他们挥汗如雨后短暂的温存。
老流氓总是毫不餍足,要他一次不够,在这种时候还缠着他哄着他。
其心可诛。
而且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还那么大,跟头牛似的,尽是蛮力。
“焦蕉……”
嚯,这梦还带声音的,学得还挺像。
换了平时,焦蕉一定嫌弃他烦,甚至会一脚把他踢下床。
但是今天没有。
他甚至还往男人的怀里挪了挪。
男人沉默着,手脚都没敢乱动。
“老流氓,看不出来我冷吗……过来抱着我。”焦蕉吸了吸鼻子,明明是命令的语气,声音却又轻又软。
说完,他还精准地抓住男人的手搭在他背上。
男人像是得到了什么允许,慢慢凑近,把怀里的人拥紧。
以为是梦,焦蕉呓语时更为肆无忌惮,质问时的声音更加哽咽——
“你还敢回来!不是不想要我了吗?不是不想要我们的宝宝了吗?”
“想要”,男人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哄他,“都想要,即便当了胆小鬼、缩头乌龟,我也都想要。”
方屿行确实当了次胆小鬼和缩头乌龟。
谢家的鸿门宴他没去,想好的复仇方法一个也没实施。
路上遇到袭击,他第一个想的是躲,尽可能不要受伤,又当了次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直接报了警,没有选择私下处理。
回来以前他还特地洗了个澡,怕小孩嫌弃他身上有汗味不许他抱。
“方屿行”,焦蕉紧闭着眼,显然又梦到今天在急救室外等待的场景,声音夹杂着哭腔,“不许死……”
他把身侧的男人搂得更紧,好像生怕梦醒了,方屿行就化成烟不见了。
寂静中,熟悉的温热唇瓣吻住他耳珠,声音很低,但他听得很清楚。
“还想一直陪着你,想看我们的宝宝慢慢长大,我不舍得死。”
以前他还不知道,原来小孩想得这么多。
他还以为小孩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轻笑中,他的衣襟被紧紧攥住,小孩倔强的声音带着轻鼾响在他耳侧。
“老骗子……不许骗我。”
方屿行失笑,把那只小拳头握在掌心铺展开,轻轻擦净上头的薄汗,将白皙细长的指头一一吻过,舐于舌尖。
与此同时,一条长腿藤.蔓似的缠.住他的腰肢,稍一用力便起身坐在他身上,半阖着眼睛,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半梦半醒间,焦蕉仿佛听见一道熟悉又近在咫尺的、喑哑的声音——
“宝宝乖,别坐这儿,我们往上坐一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