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世子大人是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熊孩子,刘天不过刚走,对鞠球失去了兴趣的何斐就将那竹篾制的简陋鞠球踩了个稀巴烂。待到刘天来寻时,他竟连遮掩也不屑,直接将一堆破裂的竹片踢了过去。
刘天如何愿意,两人为一个鞠球开始对峙,偏生刘天自持文人身份不肯口出恶言,何斐却是口上没门的光捡着难听的说。节节败退之下,刘天一气寻了司修堂的讲书来,一桩事情彻底闹大。
叶明苑叹了口气。
何斐转到明义堂后她就心知不好,哪里知道他作乱的本事竟如此之强?本以为他能消停上半个月,谁知连三天都没有就又捅了篓子。
打量了下司修堂人高马大的讲书,又低头瞧了瞧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叶明苑委实不想掺和这摊浑水,但讲书的身份犹在,纵然她躲进壳里,锅也会从天而降。
再度叹了口气,她负着手从阴影处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
正在为何斐叫好的明义堂学子们抖了抖,立刻噤了声,偏偏何斐没有眼力见,顶着叶明苑一张结了冰的俏脸往上凑:“讲书,有人欺负到我头上了!”
方才战斗力极强逮谁咬谁的狂犬突然变成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白兔,围观的人都感到了一股恶寒。叶明苑同样被他前后不一的画风煞到,手中的扇子啪地一声打到了他伸过来的手上。
“问你了吗?一边儿去。”
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叶明苑微微拉长的嘴角,何斐瞬间怂成了一只鹌鹑。
“刘天,你来说。”
早就被气红眼的刘天微微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从司修堂讲书身后走上前施了一礼,这才不卑不亢将事情始末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出乎叶明苑预料的,即便被何斐多番侮辱,刘天的陈述却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扇子在手中敲了敲,叶明苑沉吟了半晌这才道:“何斐,道歉。”
不只何斐愣了,便是司修堂的众人也都愣了。他们和何斐争执只是想让何斐承认是他将鞠球损毁的,根本没有奢望他能道歉,此刻见到叶明苑这般公正无私的模样,他们竟有些忐忑。
毕竟,他们方才也有几分咄咄逼人了。
刘天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何斐干巴巴的声音:“对不起。”
惊讶过后是短暂的沉默,在此之前,谁都没想到何斐会忽然道歉。之前的争执好似都没了意义,刘天只觉得心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好似一直在向着一个目标努力,却在刚蓄力的时候就被告诉目标已经达成了。
同样感到憋闷的还有司修堂围观的其他人,心中一口气不上不下,每个人脸色都不大好。若要究其原因,他们却也说不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