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费氏迟迟不敢跨出一步,此时此刻她觉得最难以接受的不是手中拎着马桶,而是要出去面对路上的行人。
他们会停下来观看,会一边嘲笑一边对她指指点点,她本应该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她儿子是天子的近臣,她们一家荣光之至。眼看快要熬出头了,她却受了高氏的撺掇,惹怒帝王,在此做着最低贱腌臜的活计。
“我不要去,我不要出去,都是你害我,你个搅家精,我撕了你的脸皮。”费氏扔下桶去撕打高氏。
高氏一贯泼辣,此时觉得婆婆与自己一样倒了霉,心中对她生不起半点敬畏,拎着马桶与她打起来。因为马桶挡着,费氏够不着她,累的气喘吁吁,加之又跪了一夜没睡,正是体力耗尽之时,被高氏拿马桶一搡就摔出了后门。
“哎呦,你敢打我,你这个祸害,贱胚子,我要让大郎休了你。”费氏趴在街巷里起不得身,高氏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毫无顾忌地将一桶粪水倒了费氏一头一脸。
“老东西,你对我颐指气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昨日不过一说,是你自己起了心思要孙女去攀高枝,也是你在陛下面前多嘴多舌,如今大家一起倒霉,你凭什么打我骂我还要我不还手。让你儿子休了我!他要敢休,我就带着所有的嫁妆回娘家,看不饿死你们。”
高氏有恃无恐,继续用脚踢打费氏,叶巧巧和叶宁宁缩在一旁,谁也不敢上前阻拦,高氏一脚没收住踹在费氏心口,费氏惨叫一声呕出一口血,却还不死心狠命拽着高氏,最后两人一同跌倒在粪水里,又在地上撕打起来。
叶巧巧和叶宁宁慌忙上前想要拉开两人,结果踩在湿黏的地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的木桶飞出去,紧接着又洒了几个人满头满脸。
这一会儿的功夫,街上已经多了不少人,聚在街角看着,其中有人认出费氏和高氏,说给身边的人听:“这不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和她的大儿媳吗?怎么打起来了?还一身的粪,臭死了。”
有人跟着议论:“我昨日听到点风声,陛下在承恩侯府休养,这几位惹怒龙颜被罚了。”
“对对,这还是看在承恩侯和明熙县主的面子上轻罚呢,听闻一开始陛下是要……”这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等人聚的够多了,喜胜站在门口将天子的口谕又念了一遍,这才让下人将几个打成一堆的人拉起来,费氏伤得最重,奄奄一息地叫唤道:“救命,二郎呢,我儿是一品侯爵,你们还不快找大夫来。”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等着咽气吧。”高氏脸上被挠了好几道,混着粪水显得狰狞又恶心。
费氏气的一下子厥过去,被下人嫌弃的拖进府门。
喜胜捂着鼻子道:“都扔到柴房去,别在这碍眼。”
下人们遂听命将几个人拖到柴房。
方才打起来,蓁蓁拉着柳氏退后,这时才看见她们的样子,不由泛起恶心,说道:“回去吧,娘。”
柳氏膈应道:“看了这一遭,我几顿都吃不下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