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子苦涩一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脱了两个太监的控制,向斜侧边的桌席扑去。贺依兰惊愕的看着那一身血的举子朝自己扑来,连忙起身躲开,却见那人在扑向她之前转了个方向,撞在尖锐的桌角上,然后倒在她脚边。
红白的脑浆流出来,这一撞实在惨烈,可见那人对自己下了狠心。贺依兰突兀地站着,看着脚边源源不断的血迹,浑身无力的软倒下去,这一倒竟然好巧不巧地倒在血泊里,她还有一点意识,感受到身下湿黏的血,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许是受的惊吓太过,她浅色的裙子上泛起了一圈淡黄色的湿意,离得近的还能闻到一股骚气,与血腥气交杂,味道刺鼻。周围的人强忍恶心,以手掩鼻,谁也不敢多看地上的尸体。
章太后不满意地一叹:“怎么人就没了?贺家的闺女不禁吓,叫人抬下去医治吧。”
她看了一眼神色未变的定国侯,越发觉得这老狐狸不好对付,便说道:“把贺啸威暂时押入刑部,听候发落。”
处理完这一边的事,在后殿给崇光帝诊脉的太医相互研究出一个结果,报给章太后:“禀太后娘娘,陛下急怒攻心,风邪入体,只能静心修养。”
章太后沉吟:“也就是说陛下不能再临朝理政了?”
太医称是。
章太后略一思索,道:“也罢,朝政诸事便交由太子一应处置,遇不决之事可与两位宰辅商议,哀家乏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这句到此为止,无疑是一句赦令,皇城军收起兵器,众人脚软心凉的离开华章宫。蓁蓁知道自己一会儿要跟着章太后走,所以没动,荣歆公主懒得出宫,就说去皇后宫里留一晚。
章太后凤驾离开,蓁蓁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楚凌渊依旧坐在那里,他身上像笼罩了一层阴影,殿内的光纷纷照不到他。男人眼角眉梢俱是冷意,衣襟上的盘龙狰狞怒目,仿佛要将眼前的所见的一切统统撕碎湮灭。
她目光有稍许迷茫,章太后刚才言道要将朝政诸事交给太子,楚凌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却为什么还不开心?
蓁蓁无暇细想,只能先跟着太后的凤驾回元清宫,到了元清宫,她只在正殿前见到了常嬷嬷。
“娘娘十分困乏,今日不会召见县主,县主请随奴婢去偏殿吧。”
蓁蓁点头,跟着常嬷嬷来到偏殿,元清宫很大,由主殿和两个偏殿组成,蓁蓁住的这一处,离章太后的寝殿已经算是很远。
常嬷嬷临走时,提醒了她一句:“县主早些安寝,太后喜静,夜里尽量不要多走动。”
蓁蓁忙说:“蓁蓁知道,嬷嬷也早些休息。”
送走了常嬷嬷,蓁蓁打量起她住的这间偏殿,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两对半人高的五彩龙凤云纹花瓶,黄花梨木的家具,还有一些精巧的鎏金瓷器摆设,看样子章太后并没有打算敷衍,反而让宫人精心布置了一番。
她今日刚进宫,被迫观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也有些累了。宫人端来热水,她卸下妆容,洗漱沐浴之后,便叫月竹吹熄了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