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犹自笑道:“您猜,您周围愿意给您送信的人还有多少,您再猜猜,有多少人愿意为了您那一点痴心,搭上身家性命去冒险呢?”
他木然坐在那里,神采奕奕的双眼已变为死灰色。本来就是打算鱼死网破而已,可没想到,连挣扎的机会,都被堵死了。皇上不愧是皇上,早在走第一步时,就算到了今日,不仅有阳谋,更有阴谋,不仅有间门谍,还有威胁。
张彩哆嗦着起身:“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做这样的事!”
婆子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傻子:“那是天子,执位至尊,无敌于天下。有什么是皇爷不能做的,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又是天子,又是皇爷,平常人呕心沥血去奋战,却敌不过他一根手指头。李越是如此,他也是如此。悲愤到极点后,他反而渐渐平静下来:“是毒酒,白绫还是匕首?”
婆子讶异地看着他:“什么?”
张彩又问了一遍:“是赐我毒酒、白绫,还是匕首?”
婆子失笑:“您可真是视死如归啊,可惜啊,这些老婆子都带得没有。只有一句话罢了。”
张彩一凛,只听她道:“皇爷问你,可愿效仿太史公,任中书令,长伴左右乎?”
太史公即司马迁,司马迁因为李陵求情,开罪汉武帝,而被罚受宫刑。他惨遭阉割之后,被调任中书令。中书令正是汉代的宦官官职。张彩以为自己已然气到了极点,可没想到,朱厚照总有将人逼疯的本事。原来,杀了他还不够,还要当着李越的面,将他踩进泥里,让他一生一世都抬不起头。
他低下头,一言不发。婆子问道:“快给个准信,我还要回话啊。”
张彩霍然抬起头,双眼亮得瘆人:“有劳您老,回去问皇爷一句话。胜败兵家事不期,沙场失意情场得。他就不怕,那人是宁可选太监,也不要至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