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还没来得及开口,兵部尚书刘大夏便凉凉道:“两宋之富裕,历代罕见,可仍有亡国之祸,此祸何来?农为社稷之本,小农破家,国将不国!”
到底是三朝元老,一针见血,一锤定音。在座大员一时皆寂寂无声。户部侍郎储巏也道:“北方遭此横祸,没有数年休养生息,无法回转。可以朝廷目前的状况,至多只能免一年的税收。明年当如何度日,需得寻稳妥之策。”
众人面面相觑,明代的俸禄已经够低了,好不容易长了一点,大家还没来及高兴几天,这是眼看着又要拖欠工资了。月池此刻方道:“诸位的顾虑,我何尝不知,农税是重中之重,好歹需在治农官上下些功夫。如真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岂非是大家伙的福气。”
这才,终于达成了一致。大家于治农官一脉,明确了以条为主,地方协同的准则,详细确立户部与吏部之间对治农官的管辖职权,治农官与县州府之间的职能及其相互关系,并且,还拟定出了一套治农官选拔、考核、升迁的一整套程式。
月池道:“江南毕竟是粮税重地,不可贸然行之,依我看,何不择一地暂行,如确有实效,再行推广。如有纰漏,也可查漏补缺。”
众人纷纷称是,最后拟定在霸州文安县。无他,此地正是刘六刘七的起义之地,离北京又近。朝廷于此地行新政,正可彰显爱民之心。
大家散伙之后,月池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谢丕问道:“这已是开了一个好头了,怎么还叹起气来。”
月池的眉心微动,轻描淡写道:“我是在想,中华地大物博,各地情况不同,如强行将制度压下去,未必合适,如多给地方自主权,又怕他们阳奉阴违。”
谢丕想了想道:“何不在考成上多用心。”
月池的眼前一亮:“这确是我所想。不过,还得等春闱。”
谢丕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笑道:“是得等上一等。春闱过后,便是今非昔比了。”
北国的春天,拖曳着斑斓的裙摆,悄悄地来了。一场春闱终于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