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没有他的场景,这样的际遇这生都不会再有。
她的卷子被监考老师收走,窗外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声哗啦啦地响,奔流不止,她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滚落。
这个现实残酷而悲哀,她和喻钦没有未来了。
抱着笔袋在下雨的操场上用尽全力奔跑,高考结束的铃声回荡在校园内。
高三教学楼有人扔卷子扔书,白花花的卷子飘散在雨中,像极速坠落的蝴蝶,破碎美丽,同学们的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她听见有人说,“唔!这是最后一次穿校服了!”
她听见很多人说:“解放万岁!”
她看着那些人笑得真诚,笑得无畏,笑得坦荡,可是自己却快要难受死了,眼泪和着雨水掉落,她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那场雨冰冷了她好多年,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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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青芒第一次回柏市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是以这样的结尾收场的。她的青春就像一个荒唐悲惨的笑话。
高考结束不过三天,她就被命运驱赶着前行。
在冰冷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她拿到了奶奶的病例单,一瞬间手脚冰冷。原来是这样啊,原来这就是医生不把病情告诉奶奶而要告诉自己的原因啊。
胃癌中转晚期,简直同五雷轰顶一般。
陈青芒捂着电话跑到街口去打电话,哭着告诉妈妈奶奶的病情。
妈妈没有凶她只是一直安慰她,轻柔的,耐心的,像很多年以前那个梦中的妈妈一样。
十多分钟后,她妈妈轻柔地告诉她,弟弟情况很不好,排斥反应严重,经常呼吸不过来,喘不上气,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医生说了,要再进行一次手术。
她哭着让妈妈把电话给陈铭杰,陈铭杰的声音很哑很弱,就轻轻叫了她一声“姐姐”,就好像已经没有力气了。
陈青芒蹲在地上,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回家时又是笑着面对奶奶,她联系好了买房子的人,在妈妈的意见下,和奶奶的同意下卖了那栋陪了他们几十年的房子。
买主很满意,他早就看好了这房子,问过姚芝芸很多次了,这次为了给孙子治病,姚芝芸同意了。
第二天,陈青芒把自己三年来的所有书和练习册拖到废品站去卖了,卖了一百多元。
然后联系家具公司,把家里的东西也卖的卖,扔的扔,差不多腾空了。
等到第三天离开的时候,手里握有的不过两张车票,一张病历单而已。
陈青芒背着书包,站在房间门边,心里平静而酸楚。
她最后一次走到书桌旁,拿出自己书包里的本子,撕掉一块,写下一句话,给喻钦,也是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