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收到一名陌生宫女送来的信,以为是世子又传了什么话,看完才发现是皇甫述写的。
她漠然地将那信放在烛火之上,任由火焰将纸张吞噬,顷刻便化作飞灰。
镇国公的举兵,仿佛乱世开端的一个信号,伴随殷离的种种罪行被公之于众,越来越多的州县举起反旗,有讨伐京城的,有拥兵自立的,到处都是战火纷飞。
殷离每日被各地雪片般的军报奏折淹没,一开始确实忧心如焚,辗转难眠了几日,总担心好不容易到手的江山终将不保。但时间久了,竟然也就习惯了,尤其每日去上朝,那些大臣们依旧是吵吵闹闹,只是内容从那些莫名其妙的琐事变成了如何发兵、如何镇压反贼,朝堂中的气氛依旧是沸沸扬扬,文臣武将上蹿下跳中气十足的样子,竟给了他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全感,有这么多乐意大包大揽的臣子在前头挡着,他这个九五至尊,又何必过分操心?
再后来,他甚至连那些军情帖子也不看了,反正看了也做不得主,干脆一心一意地督促初念为他治病,只希望他病好时,这些人也已经争出个结果来。
天下乱成怎么样,他不再关心,只要京城安全、皇城无忧即可。
初念则通过顾休承的暗线传出了几封短信,虽然言简意骇,不能说的一个字也没多说,却足以让在外关心她的这些人猜测到她如今的境况。
殷离日日不离口的那些要挟和震慑,虽并不被初念放在心上,却也被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线如实传达出去。
着实是让人辗转难安,魂牵肚挂。
这日,初念照例去往毓秀宫为莞贵妃请脉,临进门时,眼角看到人影一闪,似乎有一名眼生宫女从侧门匆匆离开。四下守卫的宫人却没看到那回事似的,个个目不斜视。
初念心中暗叹,深宫内院,这般任人出入,殷离前世真是死得不冤。
待进门去,却见莞贵妃难得起身,穿得一身整齐宫装,歪靠在窗边长榻,正呆呆地发着愣。经过初念的精心调理,她如今看着莹润许多,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已经可以依稀可见当年的美貌。
不过多年的搓磨,令她眉宇间仍藏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见初念进来,莞贵妃匆匆缩起手,也不知藏了些什么。初念心中有所猜测,却没有过问,只是照例问诊把脉,又换了个药方,道:“依这个再吃半月看看。”
莞贵妃如今已经自己吃药了,毕竟她不吃,初念也会有法子灌下去。闻言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到底没说什么。
初念也并不多话,又叮嘱了伺候的宫人几句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