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志,是来杀他的。
初念方才,分明是察觉到这一点,不仅没有提醒他避让,反而刻意做出小意温柔的模样,试图放松他的警惕。
原来,她是真的想让自己死。
皇甫述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阵阵钝痛。他冷眼看着那女子向地上的伤者扑过去,看她手忙脚乱地止血,看黑甲军的人将姜承志带走,看她临走之前,投向自己的,那充满怨恨的目光。
那一刻,皇甫述又一次回忆起了,多年以前,那个隆冬之夜,漫天的鹅毛大雪。
那时的初念,眼中的恨,甚至都不比今日呢。
鹰卫见黑甲军将人带走,正要追去,皇甫述却颓然地摆了摆手,说:“算了。”
是夜,皇甫述辗转难眠,闭上眼,便是那一夜混乱的场景。
天地苍茫,雪白一片,宽敞的官道上,杂乱的车辙与马蹄印记。数十披甲骑士护着辆朴素马车往西北方向奔逃。其后数里,他带着大批人马紧追不舍。
迟迟追赶不上,在下属的建议下,他最后抄了一条近道,总算堪堪在前方拦截到了他们。
“殷初念,事到如今,你不打算出来再见我最后一面吗?”
皇甫述攥紧双拳,听见自己,似乎是这样说的。
那时的初念,苍白的手儿掀开马车外厚重的毡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旷野北风怒号,雪花飞卷,他的那句话似乎也带上了刺骨寒冰,冻得连回忆往事的人,心中都冷了几分。
“放箭!”皇甫述听见自己发出一声号令。
伴随这声号令,耳边簇簇箭矢离弦而出,在空中交汇成密集而令人窒息的网。利器扎入血肉,痛呼呻吟远远近近,更多是奋勇的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