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眸中透着洞悉一切的笃定,沈青葙咬着嘴唇,慢慢点了点头。
曹娘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她妹妹的年纪自然更小,可康显通,已经将近六十了……
他是在提醒她,纵然是御前供奉,可在帝王眼中,依旧不过是优伶之类,随手就能够赏赐出去。
沈青葙看了看曹娘子,又看了看正掩唇低咳的永昌郡主,只这一次见面,她就发现康毕力对永昌郡主毫无怜爱之情,可神武帝依旧把永昌嫁给了康毕力,那可是他的嫡亲侄女,比起御前供奉,身份已经是天上地下。
无论郡主还是供奉,都只是帝王眼中的工具,但供奉更加无足轻重,所以赏给了谁,更加不值得多花费心思。
沈青葙低下头,心绪翻腾着,耳边听见裴寂说道:“你先坐着,我去向潞王说一声,这就回去吧。”
沈青葙点点头,柔声道:“好。”
裴寂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可她只是睫毛动了动,嘴唇抿得有些发白,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异样,裴寂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我去去就来。”
他松开她,起身到应珏案前为他斟满一杯,又低声向他说着什么,曹娘子的箜篌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奏的是《如意娘》,白衣的卫先生执着一管白玉笛,轻盈相和。
沈青葙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境平静。从看到希望,到此路不通,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如今,已经越来越能沉得住气,接受一切或好或坏的结果了。
却在这时,就见齐云缙推开身边的姬妾,大步流星向她走来,沈青葙心思急转,立刻离席向永昌郡主走去,斟酒奉上:“儿敬郡主一杯,愿郡主花月精神,玉体安康。”
永昌郡主接过来,只在唇上轻轻一沾便放下了:“我今日呛了风,有些咳嗽,沈娘子的美意就心领了。”
应长乐瞧着停在边上神色阴鸷的齐云缙,懒懒向永昌郡主说道:“她也不是为了给你敬酒,只怕是要借着你躲人。”
“是么,”永昌郡主瞥了齐云缙一眼,微微一笑,“为着什么原因我不管,只是领情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