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似乎觉得有些冷了,下意识地拢紧了手指,握住了捧在手心里的银手炉:“我先回府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说罢,她也不待李容徽挽留,便轻瞬了瞬目,弯起一双杏眼对他轻轻笑道:“若是着了风寒,明日走马会上,我可就见不着你了。”

“我还想看你拔得头筹。”

李容徽没有再移开目光,只是慢慢抬起了唇角,轻轻应了一声——

“好。”

*

兔缺乌沉,一夜很快过去。

时值冬至,民间皆忙着祭祖宴饮吃饺子的时候,宫中的走马会正办得隆重。

昔日空旷无人的秋猎场中,支起无数华盖,清一色紫檀木制成的宴桌分两列向东排开,如这初冬的霜草地一般,一眼望不见尽头。

棠音与家人同坐在天家下首的一张臣子席上,双手端庄地叠放在自己的膝上,低垂的杏眼里,却是一层惊惶未定之色。

方才她借着举杯的机会,轻轻往皇子席那望了一眼。非但不曾见着李容徽,还在不经意间对上了李行衍的视线,惊得她立时收回眼来,再不敢往那处看。

她不能在席面上问李容徽的行踪,只能垂首自个儿细细想了一想。

这一想,便渐渐觉出不对来。

当初宫道上,她救起李容徽的时候,只觉得他十分陌生,唯独凭借着一双眼睛得知了他的身份。

可之前,她明明已随着相府出席过大小宫宴无数次,不应该对他毫无印象才对。

除非……是他从未出席过宫中宴饮。

她迟疑一下,缓缓鼓起勇气来,又悄悄往皇子席那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