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岚竟然骗他。
利用他对他信任,转移他注意力,让水里那只妖兽拖住他,然后自己悠然跑路。
什么时候……危岚也有了这样深心思了?
抑或一直如此,是他之前……从未给过他展示自己机会?
昏黄光线下,岩壁上苔藓摇曳着自己身姿,映照出陆鸣巳那张玉脂般面容,和一片漆黑眼底。一缕缕缭绕黑色在他瞳内扩散,让他眼瞳扩大,吞噬了眼白。
那黑暗仿佛连通着不知哪里深渊,即将要彻底吞噬掉他整个人。
不,还没到放弃时候,他既然已经只身深入了冥渊,就不会如此简单就退去。
危岚只是闹脾气闹得比较厉害罢了,他一定可以把他哄回来,就像往常每一次一样。
陆鸣巳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已恢复了正常。
他取出了那块随身携带凤血石,手中掐诀,让一道灵气灌注到凤血石里,感应了片刻,而后抬起头,选定了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黑暗中。
那块凤血石始终被他拿在手里,随着步伐摇晃,黯淡光照下,上面浮现出一层温润赤色。
那赤色看着让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熟悉感,若是危岚在这里,立刻就能明白,那块凤血石与他耳朵上带着那副耳钉上同出一源。
——跳花轿时候,他只是将耳环上坠着挂饰取了下来,没动耳环本身。
他肯定想不到,那看似只是装饰美丽首饰,竟然还有这样功能。
或者该说,这就是陆鸣巳。
强烈不安定感逼迫着他,在自己在意人身上,总是要留下一些后手。
——让他在想要找人时,随时可以找到。
沉重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
借着冥渊到处都有提灯藓帮助,危岚带着雪霁逃走了。
这并不适合日常赶路,却可以让他们在短时间里摆脱陆鸣巳,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一处钟乳石倒悬山洞里,苔藓涌动着汇聚成花苞模样,接着花苞层层绽开,危岚拽着雪霁从里面走了出来。
橘色光辉下,他耳朵上那对不带挂饰耳环闪过一抹莹润红光。
“哥哥?”雪霁有些晕头转向,险些跌坐在地,幸好危岚扶了他一把,让他站直了身子。
危岚脸上有一种不正常苍白,等雪霁站稳后,他才放开了雪霁手,然后从芥子环里取出了一把小刀,比划了两下,放到了手腕上。
“哥哥,你要做什么?!”雪霁一下清醒过来,一把拽住他握着小刀要往下用力手,慌乱地喊道。
“别捣乱,雪霁。”危岚有些无奈,“这些提灯藓把我们从那里载过来,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你看……这些小家伙,正吵着要报酬呢……”
他指了指地面,雪霁随着看过去,发现之前包裹着他们橘色苔藓正一层一层翻涌着,像是绽放又枯萎花朵,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样动作。
雪霁看得瞪大了眼,下意识放开了手:“哥哥,他们……是活着么?”
危岚低笑一声,“你这话问得不对,植物本来就是活着,他们也有自己意识,只是语言不通,正常人听不懂他们说话罢了。”
而巫族神子,天生可以凭借血脉特殊号令世间所有植物。
他趁雪霁不注意,握着小刀手直接用力压了下去,鲜血顺着刀口飞溅而出,滴滴答答地落到了提灯藓上,让苔藓丛涌动变缓变慢,渐趋于无。
因为他下手太狠,还有两三滴血溅到了低着头观察雪霁脸上,染红了他面颊,还有眼底。
雪霁猛地抬起头,紫色眸子染上一层红,变得有些深。
那是一种不正常深紫色。
有些诡异,有些可怕。
“哥哥?”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危岚,鲜红舌尖从他张开唇瓣里探出,像一条灵巧小蛇在脸上游走,诡异延伸,舔干净了脸颊上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