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熟络亲昵,还带着尊敬和欣喜:“先生这是忙完了吗?”
“那个——”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掺和进津岛信也简单的要命又乱成一团的人际关系里去,“您好,我是萩原研二。津岛顾问身体出了一点状况,我们刚刚把他送到了警察医院。”
换汤不换药,他甚至连台词都没变一点。
“津岛先生还好吗?”那面听上去有些担忧,“是又发烧了吗?”
“嗯。刚刚送到了医院。”萩原研二技巧性的跳过了第一个问题,又把那个“又”字搪塞了过去。
女人叹了口气,语气了然:“先生又拒绝用药了吧。”
“他的安眠药快吃到致死剂量了。”萩原研二对这句话的真实性存疑。
“不是——”女人似乎想要反驳什么,又突然放弃了,“我马上过去,非常感谢您将先生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电话又一次匆匆挂断了,这一次萩原研二高高的挑起了眉。
两个电话,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同时强调了安全这个词。
津岛信也究竟是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的安全胜过他的病症成为了重中之重?
……用足球拆了卫星吗?
只是这时候的冷幽默没有丝毫用处,萩原研二只是打了辆出租车,向着警察医院赶过去了。
而在救护车上的松田阵平却神色不明,他只是漫无目的的把视线放在救护车内的灯上。他旁边躺着津岛信也,安静而沉默,毫无声息的,就像一具新鲜的尸体。
他只是耐心的看着那盏灯,又偶尔听着身边救护人员对那个人无尽头的呼唤,然后随意想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一会是和降谷零一见面打的架,一会是六个人在便利店门口碰面。
然后松田阵平又看着津岛信也被他们匆匆推进医院,他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看见津岛信也被安上氧气罩,被连上心电图,然后又被卸掉。有一只孱弱的手腕露在外面,绷带间渗出血,像腐朽的玫瑰。
他一直很安静,就像一年前在佐川涉的墓碑前一样。
松田阵平不觉得津岛信也就会这么死了,毕竟他已经用力活到了现在。但是他偶尔也会想,如果这么折腾的话,那家伙或者会选择去死。
所以佐川涉还真是深谋远虑,直接免了被折腾的可能。
然后松田阵平收到了津岛信也的身体报告,他匆匆的往下划过去,掠过那一串的【高度精神紧绷】【免疫系统紊乱】【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然后停在了一行字上。
【津岛信也,骨龄测试25岁。】
所以津岛信也不是佐川涉。
留在六尺之下的人,永远停在了二十二岁。
松田阵平依然很平静,又有点茫然。他应该失望或者绝望,但更多的反而是似乎放下了什么的如释重负。
津岛信也和佐川涉很像,但他的反应大多是平静无奈又无所谓的,好像很像佐川涉,又和那家伙风马牛不相及。
佐川涉的平静是安心,无奈是拿他们没办法,无所谓是对他们全然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