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远离商厦的巷子,灯光暗下来,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几辆汽车或电动摩托擦身而过。骑车的女人唱着歌儿,后座的小孩牵一只卡通气球,笑得开怀。
行道上广称为法国梧桐的悬铃木枝繁叶茂,经风一吹,飞絮便从半空飘散开来。丁嘉莉戴着口罩和绒面棒球帽,只听着轻微的风声。
真安静啊。
小时候她宅家打游戏、追分镜绚烂的动画,以为人类的爱与美好尽在虚拟世界中。后来到上海读国际高中的寄宿班,同狐朋狗友相约各种网吧、台球室、迪厅,宵夜摊喝汽水儿兑伏特加都能醉,挥霍时间,青春无敌。
因为给学校捐赠款项,在家人运作下拿到名校offer,按照他们期望读商科。可她不感兴趣,书读不进去,隔三差五跑去伦敦城里找朋友玩,在城里飞车,交罚单,还觉得好笑。
派对中看见圈子里的浮浪公子对小偶像动手动脚、言语羞辱,她无动于衷,窝在角落打ps游戏。
俞总从小受严苛教育,只得她这么一个妹妹,放纵无度。她抬手便能呼风唤雨,不懂人间烟火,不关心世人。
纯净得媚俗,天真得邪恶。以至于后来遭受如此多的恶意围困,她暗暗想是否报应来了。
是那段时光重塑了她,他领她踩进泥泞,获得崭新人类感官。可如果再来一次,她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地追随他。
“两包铁塔猫红酒。”丁嘉莉把单车停在一颗悬铃木旁,走到烟店门口。
老板翘着脚坐在收银台后,对角壁上挂着一台老式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警匪剧。他只听到客人说话,转身拉开藏货的抽屉,拿出两包烟拍到玻璃柜上。
收银台玻璃柜上覆了一层经年累月的油光,靠两壁的货架浮动着尘埃,狭窄的门店笼罩在亮度不高的节能灯光中。通往里间的脏兮兮的碎花门帘背后传来油锅炒菜的声音,站在门口也能闻到些许油烟。
“再拿个打火机。”丁嘉莉一边扫码付款一边搭话,“老板还没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