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颖沉思着，一路往上。

医院里总是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

记忆中原本已经模糊的道路，但沈颖却发现自己依然那么熟悉，哪怕是闭着眼睛，她也能回忆起每一处转弯。

沈颖的步子越放越慢，她眼前晃动着画面。有时是现在记忆里，前一日母亲虽然憔悴但依旧鲜活的笑容，有时又变成了前一世记忆里，母亲灰败的，毫无生气的枯槁容颜。

这两者在她眼前不停变化，沈颖甚至不敢往前，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她的一个幻觉，一个梦境。

“小沈你来了，又来看你妈妈吗？”

有护士迎面走来，看到沈颖的时候冲她笑了笑。沈颖也冲护士笑了笑，低声问：“我妈妈……她，她现在怎么样？”

“病人体征稳定，今天精神还不错。”护士说，她走到沈颖身边，看着沈颖那过分纤瘦和苍白的脸，心中升起一点不忍，她压低了声音，低声说，“小沈……我听主任说了，医药费，住院费，可，可不能再拖了啊……”

她担忧的看着沈颖，看着她似乎有些恍惚的模样，又满怀忧虑，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善良又孝顺的小姑娘。对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深深的疲倦，只有看到母亲的时候才会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气陪着母亲。

护士们在医院，看多了这样的人。为了高昂的医疗费用，他们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拼死拼活的赚钱，却又生怕病人担心，还要微笑着面对病人，去接受病人负面的情绪。

甚至有很多人因为无法承受这种身心的折磨选择了逃避，放弃自己，或者……放弃亲人。

可是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却坚强的抗了下来，他们看着小姑娘的身子越来越瘦，黑眼圈越来越重，却还总是笑着。

他们也私下里帮着捐募过，当时小姑娘含着泪把每个人的名字、联系方式和捐的钱都记了下来。小护士还记得少女深深的弯下腰朝他们行礼，说：“谢谢你们，我一定会还你们的。”

可是人的帮助是有限的，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