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伽罗警惕地挑了挑眉,冷冷地望了裴行止一眼,可看到郑拂脸上久违的笑意,他又垂下了睫毛,竟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发现,三心二意的自己根本无法要求阿拂一心一意。
这场感情中,他注定是扮演着亏欠者的角色,亏欠的感觉很不好,可是他不舍得放手。
那就,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吧,最好,好到让她再也离不开自己……
……
刺史府内。
回廊处的四角灯笼露出微弱的红光,巡夜的丫鬟寄禾提着油皮灯笼,打着呵欠,慢慢从阴暗的回廊处来到厢房外,软缎鞋底踩在暗红的地板上,几乎是悄无声息。
路上假山嶙峋,草丛中的萤火溅出一点青光,深夜的露水无意打湿肘上的布料,即便天气已经转暖了不少,还是冷得她哆嗦了一下,被半夜从睡梦中拉起来的寄禾忍不住小声嘟囔着,“真麻烦。”
都怪府上夫人有天生哮喘病,老爷心疼她,便吩咐丫鬟们要时刻注意南苑动静。这病蹊跷又无法根治,三天两头发作,还都是在夜里,折腾得她们这些丫鬟常常睡不好觉。
秋香色的帐子沉沉闭着,穿着寝衣的女子脸色涨的发红,痛苦地蹙起了眉,双手在衣领处揪着,喉间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几乎是从唇缝里挤出话来,“宴之……”
寄禾轻轻推开门,听到帐子里的声响,吓得将油皮灯笼往门口胡乱一挂,忙朝着内间而去。
掀开帐子,见到夫人痛苦不已的样子,她忙把她抱了起来,拍背顺气,一边利落从温炉中但出一碗早就熬好的药,喂着夫人喝下。
黑色的药汁在瓷碗上如一碗墨水,倒映着寄禾发苦的脸,这药……未免太难闻了,也不知道夫人怎么喝的下去?
可抱怨归抱怨,寄禾做起事来还是有条不紊。
寄禾服侍着将那碗药喝完,好半天,女子恢复终于过来,朝着寄禾虚弱道:“谢谢。”
苍白无血色的一张脸,却温柔得让人怜惜,她们夫人,的确有一副好相貌。怪不得老爷会如此疼爱她了。
“夫人客气了,您还要歇着吗?”寄禾问她,夫人坐在床沿,摇了摇头,又问,“老爷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