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倚照将佩剑“锃”地一声收了回去,起身走到他身前,“清河,不得无礼。”

夏清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手背上伏着明显的青筋,隐隐有些发抖。

他抑制住自己本能的冲动,沉沉望向面前的夏倚照,“姐姐,春儿做错了何事,为何要赐她一杯毒酒?”

宋寒时不是已经死了?按照夏倚照的性格,不至于跟一个春儿计较。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一尸两命的事情,她如何能做得出来?

又难道是她还爱着那宋寒时,所以才容不下春儿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的愤恨就难以掩藏,甚至顾不上还有外人在场,就想让夏倚照给他一个说法,“姐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难道就因为一个宋寒时,你就要变得不像你了吗?”

夏倚照还未说什么,卫城先听不下去,“你倒不用在此为她打抱不平,她不过是个鲁国探子,本就该死……”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卫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在夏倚照面前垂下头,似是又觉得不够,便又径直在她身前跪了下来,“末将该死,本应当早该告知此事,却由于各种原因……”

他未说完,便察觉到夏倚照慢慢行至他面前,一道阴影矗立他身前,卫城便将头垂得更低。

“鲁国探子?”

轻飘飘的四个字从头顶上传来,但却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让卫城有些头皮发麻。

他只能俯首跪拜,“末将知错。”

夏倚照轻笑一声,声音极为清冷,“……知错?”

她冷冷望着身前的男人,“宋寒时早就知道了?”

方才的震惊过后,剩下的便是冷静,以及随之而来的无边寒意。

难怪啊,宋寒时那样的男人,如何都不肯跟她说实话的男人,原来竟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春儿本身只是一枚棋子,为了引陆广山信任,在此之前,已经有无数个同样的女子,只是她们的下场与普通探子无异……”

卫城简单地将从前的事情对夏倚照交代了一番,字字诚恳,“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如若虚假,五雷轰顶。”

夏倚照根本不在意他的誓言,只摇摇头,上前了一步,脚步却显得虚浮,“既然这般,春儿与普通探子又相差在哪呢?”

她忽然就很想笑。

一个早就该死一百次的人,是因为什么原因,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宋寒时留在身边?

夏倚照对他早就没有了感情和期待,却也不免对过去的那个自己感到愤怒。

她在萧国十年为他厮杀,他却在皇宫与一个敌国探子滋生了情愫——

寻常的变心便够了,为何偏偏是个敌国探子?

夏倚照咬着牙,攥紧了拳头,却偏偏无力可发。

夏清河似乎也被这个消息震到了,不知道其中竟然还有这般缘由……

他忽而脸色难看起来。

他一直将春儿当作一个飞上枝头的麻雀,因与夏倚照有几分相似已然飞跃上枝头,却依然妄想着要变成凤凰。

他瞧不起她,却又不得不寄托于她的存在来离间夏倚照和宋寒时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