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楠对这里已经很熟了,她最喜欢的是那两棵桃树, 因为再过一段时日,以她的身高跳起来也能摘到鲜桃吃。
不过,这会儿她失去了欣赏未来果子的心情,小脑袋耷拉着, 显得蔫蔫的。
领路的少女扑哧笑, 小声对甜果道:“荀姑娘定是失望极了, 好不容易主人要去礼佛给她一日假, 结果又突然没了。”
甜果轻咳,自然不可能跟她一起笑话圆圆,“倒也没有,我们姑娘不喜欢雨天而已。”
少女含笑抿唇,识趣地不说了。
挑开门帘,一座巨大的美人榻横置正中,丽装女子随意地横躺,左手懒懒地支撑后脑,右手持碧色水烟壶,壶内清水滚滚,水雾缭绕,将女子眉眼模糊得暧昧不清。
无论看多少次,静楠都对那水烟壶很感兴趣,总是好奇地望了又望。
但今日,静楠无暇顾及水烟壶,因她看到了屋内坐的另一男子。
一袭轻衫,玉冠束发,分明是儒雅书生装扮,眉目间却透着冷意,仿若周身自有屏障,将旁人远远隔绝在外。
他的存在,与这旖旎艳丽的香屋格格不入。
正是荀宴。
“哥哥!”小姑娘一扫郁闷,欢快地奔向荀宴,宛若一只快乐的小鹿,几乎是跳跃地投向他的怀抱。
荀宴张手,将人接了个正着。
他面上向来冷淡,这会儿许是因在外人地盘,也未露出柔软之意,只拍了拍静楠。
洪琼枝笑看这一幕,随后一抬手,为她锤肩捏腿的婢子自动退到后方,“圆圆,过来。”
许是因刚吸过水烟,相较平日的温柔,此刻洪琼枝的声音有些沙哑,凭添几分奇妙韵味。
三年前静楠初遇洪琼枝时,她一副格外年轻的容貌令人只当她仍是少女,岂不知那时她已是双十年华,到如今二十有三。
岁月优待,在她面上丝毫未留痕迹,反而多出无言的风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摄人心魄的旖丽。
但当她坐起身,放下水烟后,气质便又仅剩温柔,笑盈盈的眉眼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出,她才是洪家多地生意背后的真正主事人。
平日静楠很听她的话,可有荀宴在场时,这种呼唤往往不管用。
在场中人都知道,小姑娘自有自己一套处世原则,用那些师为尊之类的大道理去说教,毫无作用。
洪琼枝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弹了弹金制烟管,“到底还是你厉害些。”
随口一说罢了,并不带什么情绪。
二人本就是纯粹的交易关系,若不是她格外钟爱静楠而收她作了弟子,她和荀宴连这种简单的对话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