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崔左相见这皇帝不似平常那般暴怒,以为他被自己说得无法还嘴,于是继续道:“今日啊,臣必须得把话与陛下说说清楚。陛下不喜欢听,臣也是要说的。陛下登基不过两年,虽有摄政王辅政,但也不能太过狂妄自大,不熟朝事,不问朝臣,偏生要自行定夺,实在太过肆意妄为!”

江洛儿被骂得有些不知该如何了。

崔左相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她脑袋上砸,砸得又快又急又狠,砸得她说不出任何话,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压抑至极。

但她说也说不过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这般任他骂着,想到这儿,心底不知怎的就翻涌上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委屈与酸楚。

可崔正甫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继续谩骂。

“再者,臣方才也说了,科举礼部主持是一直以来的规矩,陛下偏要破规矩而定,不以先帝为尊,这怎能如此?”

“您是九五之尊,如此行事,怎的为天下表率……”

“崔正甫。”

萧长颂突然开口断了崔正甫的话。

三个字。

平静至极。

江洛儿听到萧长颂开口,一下子看向他。

他将手中的书册放在一旁,慢慢道:“这是御前。”

崔正甫被萧长颂那暗藏冷意的目光看得背后起了一层凉意,但很快回过神来,道:“萧大人,我自然知道这是御前,有些话虽是难听,但忠言逆耳,我也是为了陛下好。”

“忠言逆耳,还是大逆不道?”萧长颂道。

“你!”崔正甫脸沉了下来,“萧大人,你可不要乱污蔑老夫!”

“君臣尊卑有别,说话点到为止,左相为官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萧长颂眼底泛着一丝笑意道,“就当左相是为陛下好,但今日的话,也足以诛崔家满门。”

他的话平和,可听在崔正甫耳里,却是尖锐得像一把刀,直往他心里刺,不仅仅是刺耳的问题了。

“萧长颂!”崔正甫厉声喝道。

“左相今日是跟陛下叫板得不够,气未撒完,还要撒到萧某头上吗?”萧长颂道。

崔正甫没敢与萧长颂对上后一句话,沉着脸,甩袖负手反驳前一句话:“怎么能说是叫板,老夫是不服这名单。”

“依方才所说,左相不服,不过因着科举向来由礼部主持,王煦之非礼部中人,而是国子祭酒之位,便无法担任会试主考官,”萧长颂道,“可若礼部无人可胜任,王煦之替之,那也是能行得通。”

“礼部怎会无人?”崔正甫立刻道,“礼部尚书郑炳,左侍今空缺,但还有右侍郎何昌烁,皆是良才。”

“郑炳近日涉案,何昌烁年纪尚轻,方上任就担主考官一位,众考生恐不服。”萧长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