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好半天,总算是在偏后的位置找到了她垂着脑袋的父亲,找到了熟悉的人,江洛儿那根弦算是稍稍松了些了。
而底下的官员见皇帝许久不说话,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但有些人疑惑,比如兵部尚书陈武就压着声音问旁边的人:“许大人,今儿陛下怎么了?”
比平常安静许多啊,换做平常,早咋呼开了。
“我猜啊,陛下是生气了,”礼部尚书许仲举低声道,“你想想看,昨日右相狠狠参了那龙武军长史,参他玩忽职守,仗势欺人,那长史姓崔,名寻,是崔左相的远方亲戚,你说能仗谁的势?况且啊,我听说那还是崔左相求了陛下的恩典让他担了这职位,眼下却成了这个样子,那不就是在打陛下的脸?”
问话的人一听,仔细一想,有道理,再抬眼看看面无表情的皇帝,更觉着他是动怒了,赶紧害怕地低下头来。
其余不少人也有这个看法,特别是崔左相的亲信,郑炳,可他昨晚还收到崔左相的嘱咐,今日早朝定要把那崔寻给救下,想着平日里这皇帝一向不着调,心里一直不怎么当回事,眼下见他虽然生气着,还是大着胆子先开口道:“陛下!”
江洛儿被这一叫吓了一跳,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已出列,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容方正,鼻子很大,说话的嗓门更不小。
“陛下!臣以为昨日右相参的那一本,偏见过重,玩忽职守,仗势欺人,若真有这么一回事,为何龙武将军不上报,为何被欺的那人不站出来?还得右相亲自参本,实在是奇怪。”
听明白的人顿觉郑炳此人鸡贼,避重就轻,把事情扯到左右相争权,那对崔寻的惩罚指不定会减轻多少。
而江洛儿显然是没有听明白的,什么参本,什么偏见,她是一概不知,底下说话的人话已经说完了,她都还不知他在说什么。
只好小心翼翼道:“朕未听清,爱卿再说一遍?”
爱卿?
底下的好几位官员互相看了看,面露诧异。
“许大人,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陈武又轻声问,“你方才不是说陛下动怒了吗?”
“你不懂,陛下这是先礼后兵,”许仲举道,“让你回去看书,你不看,现在不懂了吧?”
郑炳自然是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大更亮。
江洛儿听清了,如坐针毡似地在座位上挪了挪,握拳假意咳嗽了几声,然后问道:“那他是做了何事,右相才如此行事啊?”
郑炳一愣,这做了什么事,昨日不都已经说了吗,陛下怎么像是忘了似的,但还是道:“说是当值之时,喝了几口小酒,不过据臣所知,那是崔寻临时替人当值,之前不知晓,才饮了几口酒。”
“这样……”江洛儿似懂非懂,“那军里哪来的酒?”
这话题怎么越跑越偏了?
郑炳见皇帝看似极为悠闲地问着题外话,不免觉着自己在被耍着玩,可又不得不回答:“臣不知!”
“那仗势欺人,欺的是谁啊?”
郑炳是真的动气了,这明明都已经知道的事了,为何还要问他,难不成是在给他下马威?是的,肯定是了,但他现在才看出来,真是太蠢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