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冯宝笙对我动手那日起,我便打定主意,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瞧着柔柔弱弱的,平时也不爱说话,可心里比谁都坚定:“只是没想到有了这个孩子。”
苏锦道:“即便你能走,冯家也不会让你带走孩子的。”
青女笑了笑:“不,他们会的。”
苏锦不解:“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转头去看窗外,雨声凄绝:“你听。”
密密麻麻的诵经声从前厅传来,萦绕深深庭院,僧人们又在念《大悲忏》了。
……
九月初,意儿、宋敏和阿照抵达庄宁县。
阴雨缠绵,潮湿清寒。
她终于如愿以偿,坐上正印官的位置。
“山东大旱,宛州府这边却雨水不绝,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往年宛州也曾有过水灾之患,咱们还是得提早做好防范。”
“没错。”
于是上任之初,意儿便检查城内东南西北四所预备仓,结果发现庄宁县储存赈济粮的仓房早已空置,形同虚设。她又查过衙门的账目,除去公费,用不尽的,便命主簿拨钱买米入仓,此后囚粮从这里取,救济孤贫也从这里取,还能低息贷给农民。
“若遇灾荒也可解燃眉之急了。”
意儿这才安心。
冯府的讣文她已收到,也派人送去祭礼,因忙得脱不开身,只能等发引之期再与其他官员一同送殡。
忙成什么样呢?
每日清晨,天没亮,意儿起床洗漱,换上官府,到公堂点卯,接着内外巡风、洒扫、提牢、管库等各报无事,六房禀报公文,点对用印。下午便坐堂,开始听讼断狱。
初初半个月,她接到的词讼叫人越听越生气。
第一桩,县里的一位寡妇,守节二十年,某日去亲戚家吃酒席,与陌生男子发生口角,对方推了她一把,她将这肢体接触视为奇耻大辱,愤慨之下欲服毒自尽,被救,家属把男子告上衙门。
第二桩,女子迷信,因自己两岁大的孩子从邻居家回来哭闹不停,便认定隔壁的高龄老太太会“吸”幼童阳寿,于是拿铁锤将她敲打成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