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箩垂下眼皮,双手攥拳,因为过分用力而不断发颤。
“是的。”她听见自己冷静得病态的声音:“是我娘杀的。”
“当时我吓傻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是我娘,我得听她的,君媚也一样。”
“父亲死了便罢,我和妹妹不能再失去母亲。”
“她犯下杀夫的罪,都是为了我。”
“还请大人开恩,酌、情……轻、判!”
说完,烟箩缓缓叩首,额头抵着地面,眼泪无声滚落,砸成碎裂的花纹,她的心死了大半。
意儿屏息看着这一切,胸口跳得很沉。
御史面无表情,暗自沉默良久,随后命人将霍康和楚太太分别关入牢房,至于烟箩和君媚,因“亲亲相隐不论罪”的原则,也就放她们回去罢了。
时已黄昏,赵府早派了几辆车子候在外头,众人走出县衙大门。君媚站住脚,僵硬地转过身,嘴唇发抖,她盯住烟箩,用力看着,然后扬手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
赵玺身子动了动,但没有吭声。
意儿上前握住兄长的胳膊,虚扶着他。
君媚两眼一翻,往后栽倒。
赵庭梧把她接住,送上马车。
在周遭看客的议论里,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第32章
掌灯时分, 天色暗下去,赵府深宅噤若寒蝉, 到了用饭的时辰,各房各院的人安静待在自己的住处,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意儿在书房向父亲和二叔、三叔回禀这两桩公案,赵掩松握着水烟壶,长久的屏息沉默,面色沉重。
二叔眉头紧蹙,直摇头:“这可如何是好?”
三叔问:“意儿, 依你看,亲家太太会怎么个判法?”
她缓慢深吸一口气:“以前我在姑妈身边,见过一起杀夫案,死者酗酒, 长年打骂妻女和岳丈,并且四处借债,案发后, 罪犯主动投案, 上百村民签请愿书为她求情,加上家属谅解,最后刑部判了七年徒刑。而楚太太……杀人后埋尸两年,故意隐瞒罪行,还有嫁祸给霍康的意图, 可能会判得重些。”
“这……”
虽然近日府内上下对楚氏母女颇有微词,但究竟有亲戚的情分在,诸位更不忍心看她深陷牢狱而放任不管。
“说到底,都怪楚丹青那个恶贼,只要上了赌桌的都不是好东西, 敲骨吸髓,害苦了身边的人。”
“可不是,那烟箩原先难道不是好孩子?活活的被她父母拖累,竟然挪用府里这么多钱,与盗贼何异?我真看错她了!”
二叔又道:“你们说,亲家太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连虫子都不敢踩,她怎么敢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