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来了。”
赵玺笑引他入席,意儿还没到,另几张桌椅空着,楚太太和烟箩早已等候多时。
“天气热,先用些瓜果吧。”楚太太殷勤张罗,命丫鬟把水晶缸里冰镇的葡萄盛给客人。
不多时,君媚抱着琴从屋里出来,她芊芊细步,低眉颔首,穿一件胭脂色的大袖衫,腰间系着玛瑙串的玉石禁步,身上幽香暗浮,青丝挽成随云髻,步摇微颤。
她向众人行礼,然后把琴放在一张黄花梨的四角桌上。
楚太太命丫鬟上茶。
君媚落座,抬手抚琴。
一旁设有香几,几上设有炉瓶三事,焚百合香,轻烟袅袅,好不风雅。
再看君媚十指纤纤,染着晶莹剔透的蔻丹,皓腕露出一截,被那翡翠镯子衬得肤若凝脂。
一曲罢了,赵玺笑问:“四叔觉得如何?”
“嗯,很好。”
君媚正欲谦虚两句,赵庭梧却转开话题,问:“我记得西南角有一棵柿子树,如今怎么变作海棠了?”
赵玺听他这样说,诧异地转头望去,果然,柿子树何时不见的,他竟然没有留意。
“去年我让人砍了。”楚太太笑道:“芷蘅院修得这样精致,实在与那树不配,咱们这里又不是市井门户,我只见过乡下人家种柿子树,深宅大院的品位该高雅些,所以换了棵西府海棠。”
赵玺大惊,压低声音质问烟箩:“谁让你们动那棵树的?”
烟箩见他突然变了脸色,不解道:“怎么了?”
不就一棵树么。
“那是我娘亲手给意儿种的,为祈福消灾所用。”趁楚太太还在谈“品位”和“格调”,赵玺告诉烟箩:“她自小多病,原打算买几个替身儿,可我娘说,买别人的孩子代替自己的孩子出家消灾,算什么道理,不能够。后来父亲请到高人,说她生在锦衣玉食里,太过娇气,怕是禁不起,除非当做半个儿子来养,而且还得在她住的地方种一棵憨实的果树,果子结得越好她便越好。”
烟箩闻言心下一跳,张口结舌:“这,你怎么不早说?”
赵玺悔不当初:“我哪儿知道你娘……”
话音未落,他看见意儿面无表情地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妹妹!”赵玺倏地站起身,心如擂鼓,有些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