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升还在外头滔滔不绝:“小姐一日未曾进食,原该用些清淡的,可四爷说,若当真端着白粥小菜回来,小姐肯定生气,还不如让您吃得高兴些。”
此话深谙意儿秉性,她自然高兴。
周升和丫鬟们下去,阿照右手托腮,眼巴巴瞅着馋嘴猫:“我记得赵庭梧并非你亲叔叔。”
“那又如何?”意儿提醒:“你可千万别当着他的面说这个。”
“为啥?”
“他因为养子的身份,曾在府里受过不少冷眼,我怕勾起他的伤心事,更怕他多心,以为我要疏远他。”
阿照觉得,她们讲的不是一件事。
意儿毫无察觉:“虽说四叔并非太爷的亲生子,但在我眼里,他和二叔三叔是一样的,大家都是赵家的子孙,没什么不同。”
阿照问:“你果真这么想?”
意儿思忖片刻,不知怎么笑起来:“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名分上四叔是长辈,但我私心里却拿当他哥哥。你知道赵玺有多娘,怂包,又爱哭,做我弟弟还差不多。四叔就不同了,他既稳重自持,又不摆长辈架子,符合我对兄长所有的期待。”
阿照懂了:“说来说去,他只能是亲人。”
意儿怪道:“不然呢?”
阿照撇嘴没做声。她想起今早离开旺良村,赵庭梧抱着意儿坐在马车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默地搂着她,低头看她。阿照驾车,随意的往里扫了一眼,恍惚间还以为赵庭梧是宏煜。
那种神情,那种微妙,用在爱侣之间合情合理,但若发生在叔侄身上,只叫人心惊肉跳,不敢细究。
第17章
赵庭梧和赵意儿这两位当官的先后回乡省亲,对赵府来说,如何接待他们是头等紧要的大事。
可惜赵掩松偏偏在这个时候出远门了。
最尴尬的是,无论赵庭梧亦或赵意儿,当初离开时,几乎与赵府决裂,一个被赶走,一个私自出逃,多年不见,如今二人纷纷衣锦还归,尤其赵庭梧,攀附长公主,竟已官至大理寺正卿,他回瓜洲城行踪低调,但风声依然传得很快,人刚到,知县亲自出面不说,就连知府和省里的三司长官都派长随前来问候,如此排场,看得赵府众人暗暗惊叹。
清早,意儿醒来洗漱完毕,穿戴整洁,先去祠堂给祖先磕头,接着到二叔三叔那边请安,叔婶们或客气寒暄,或故作亲切,总之不再拿她当晚辈看待,而是一个不能怠慢的贵客。
意儿说不清失落还是无奈,不仅长辈,如今堂姊妹们都大了,多年未见,相互生疏也是有的,她早该想到。
满府里只有赵玺没什么变化,见了她便眼圈儿通红,抓住妹妹的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好好的回来便是,弄成这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作甚?”赵玺容易激动,哭起来整个面颊并脖子都变得通红。
意儿又笑又叹:“哥哥先把鼻涕擦了吧。”
他也没好意思,命丫鬟打了盆水,妻子楚烟箩拿帕子沾湿,给他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