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伺候的,除了千月,旁的全是对方亲自挑了派来的。就连自己所居的安阳殿,也是对方所选。
让穆宴出去?
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大魏可以有许多皇子皇女,可穆染知道,旁人都是锦上添花,唯有眼前这年纪尚轻的太子,才是大魏唯一的根基。
谁都不能动摇。
因而彼时的穆染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安静坐着,眉眼微敛。
“皇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了穆染的心绪,她有些虚无的眸色渐渐凝聚起来。
原来是上首的天子容不得她在自己跟前走神,便出言唤她。
“皇姐为何站着,朕在这儿,也不在下方。”
穆宴指尖在御座边上的螭龙纹样上轻轻婆娑着,声音低沉。
“到朕这里来。”
比起尚未继位时,这会的穆宴像极了个帝王。
还是太子时,他每每同穆染说话,让对方在自己身边坐着,时常是带着些商量的。
“皇姐,好冷呀,能不能靠近些?”
“孤一人用膳太冷清了,皇姐可不可以陪着孤?”
“就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这样的话,在两人刚开始相处的那段时日时常出现。
因想着对方救了自己,穆染允诺的次数并不少。
只是后来……那银喉长尾雀的事后,穆染的性子便越发冷淡,无论对方如何央求,她十次倒有七八回是回绝了的。
那时的穆染还有些傲骨。
她想,至多不过是回到以前的生活。
可眼下不同。
如今的穆宴乃大魏之主,万人之上,掌万千权柄,众人生死不过在他一念间。
且当初先帝本就是猝然崩逝,继位这半年,穆宴全然不似当初所得之评价。
仁德有余,手段不足。
比之幼时,继位后的天子手段狠厉,时常谈笑间杀伐决断,倒叫不少认为太子仁厚的朝臣心惊。
可偏也是这样,他才能在极短时间内将朝局稳住,因先帝崩逝而造成的权柄交替并未出现任何震动。
而如今理政半载的穆宴,比之先时,多了帝王的威慑,言语间便愈发不喜人忤逆,因此在面对穆染时,说的话也更加直白。
他想让穆染靠近,便直接开口,不会再考虑对方是否会回绝。
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手握一切,穆染除了接受,别无他选。
当看着神情淡漠的人缓缓从下方上来,最终在他身边站住时,穆宴觉得自己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抬手,握住对方莹白细腻的掌心。
“坐在朕身边。”
说话的同时,手下轻轻一拉,原本站着的人便毫不反抗地在他身边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