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中又回荡起高秀妍的惨叫,那些绝望的哀嚎与上辈子自己临死前的悲鸣混在一起,强烈刺激着她的大脑。就像是一根深入脑海的针,疯狂搅动。

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彻骨生寒。

“姐姐?”

“没事……”姜清芸勉力扶住额头,强撑着说道,“我们先去盈翠殿吧,还有好多东西需要收拾呢。”

按照位份制度,两人都没有在宫中乘轿的权利,只能步行前往盈翠殿。

一路上姜清芸心神不宁,思索着如何才能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崔宝非几次想搭话都被她敷衍过去。

久而久之,崔宝非也不再言语,一路沉默地跟在姜清芸身后。

也不知走了多久,引路内侍终于站定脚步,指着不远方地一座古朴宫殿笑道:“姜淑容,崔内人,前方就是盈翠殿了”

宫殿门口站着两行年轻宫女内侍,见了人,均是下跪行礼。

姜清芸没有和崔宝非一般与宫人寒暄,直到进了属于自己的正殿,打量了一番院内设施构造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上辈子自己在后宫中遭到陷害,便是宫中御用巫师算出自己身上带着邪祟,又从她居住的房屋门前花坛搜出了邪祟之物,才惹李隆不快,直接定了自己死罪。

她召来两名内侍:“院子里的桂树我不喜欢,拔了,把地面填平。”

姜清芸靠在软塌上,指尖摩挲着柔软的缎面,心中舒畅:自己是淑容,是一殿之主,花花草草是去是留都由自己一人说了算,不必看别人眼色。

“这……”内侍面露难色。

“或许你们也知道,姜家是制香世家,这几株四季桂开花会干扰我制香,我不喜欢。”

姜清芸也并非什么喜欢无理取闹的人,见内侍迟疑,找了个正经理由给他交差。

于是内侍也便不再纠结,应下之后就指挥人去处理了。

姜清芸坐在窗边,看着四季桂一株株被拔除,树根留下的丑陋大洞也一点点被填满,心中的恐惧似乎也随之被慢慢修补。

期间崔宝非来过一次,崔家也是中人家庭,专门经营布料,据说汉阳城内有一半的布庄都是崔家名下的。

姜清芸与她聊了许久,只觉得这姑娘虽然年纪小,说话却是滴水不漏,行事稳妥,只是少了点真诚。

“时间也不早了,姐姐,我还想去拜见拜见别的姐姐,就先行告退了。”

崔宝非精明得很,她看出来姜清芸聊天时的心不在焉,也没有强行尬聊,直接找了个理由告退了。

看着崔宝非的身影消失在盈翠殿门口,姜清芸不免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在后宫中生活就是要想崔宝非这样八面玲珑才行,可上辈子带来的伤痕并非一朝一夕能治愈的。

诶……慢慢来吧。

目前最主要的是先写信告诉家中母亲她的情况,以及制定计划如何救出父亲。

姜清芸解开自己从宫外带来的包袱,拿出姜家特制的笔墨纸砚,开始写信。

结合上辈子的经历,姜清芸如今小心谨慎,凡事都多了个心眼:她从家中带来的纸张和砚台中都用特殊手法混入了姜家独门密香,她与母亲约定好,只有收到这种墨与纸写的信笺才能信,否则无论字迹再怎么像,都一定是伪造的!

她巨细无遗地写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装封好,交给内侍,顿了顿,又望向殿外:“冷宫在哪边?”

内侍没想到竟然有宫妃进宫第一天就对冷宫好奇。

难道不是对这种晦气的地方避之不及才对吗?

至少他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哪位贵人上赶着去那脏地方的,盈翠殿之所以空落至今,也是因为宫殿接近冷宫,都没有人愿意来住。

“姜淑容,冷宫那地方邪门的很,不适合去。”

住在里面的人大多疯疯癫癫,一到半夜就鬼哭狼嚎的,听着都瘆人。

“无妨,我有些事情需要问问高秀妍。”

问她到底是与自己有何深仇大恨,上辈子这辈子都要与自己这般过不去!

姜清芸甚至有一种直觉——高秀妍不仅和她有仇,还知道宫中那个害死她的幕后黑手是谁!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自己才好见招拆招,不至于和上辈子一样,死了都不知道是因何而死,被谁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