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踢你?”
“那里是他们的底盘,他们不准我在那里讨饭,要赶我走。”
陈孑然听得鼻酸,收着手劲儿给她洗澡,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洗下来三桶黑水,倒了第四桶,水的颜色终于清了,小女孩也恢复了白白净净的模样,她天生自然卷,湿漉漉的头发打着小卷儿顶在脑袋上,乱发底下一双大眼,又漂亮又精神,娃娃似的,陈孑然看得爱不释手,怕她冷,拿了一件自己的长袖T恤套在她身上,把她塞进被子里。
小姑娘从被子里伸出头来,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陈孑然看,说:“阿姨,你让我住在你家了么?”
“我……”陈孑然语塞。
她不忍心再看这个漂亮小女娃去流浪了,可是也真的没能力收留她,对着她满怀希望的漆黑眼眸,陈孑然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我不能收留你,明天我会给街道居委会打电话,让他们帮你想办法。”
小女孩的眼睛黯淡下去。
陈孑然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放心,我会保证你有个妥善的去处的,不会再让你流浪了。”
小女孩说:“我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他们要把我送去孤儿院,可是孤儿院没床位了,我去不了,他们就不管我了,我就自己跑了出来。”
陈孑然去年离家的时候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自己是孤儿的事实,这个五岁的小孩已经能平静地说出自己是孤儿,还是连孤儿院都不要的孤儿,不知经历了多少人情冷暖才会小小年纪就这么成熟。
每个早熟的孩子都是可怜的,因为没人爱,为了生存下去,被迫失去了童真,不得不迅速长大。
陈孑然心里搅成浆糊了,恨不得当场就把小孩收养下来,可是咬着嘴唇忍住了。
没办法,谁活在世上都不容易,陈孑然还要上大学,收养了这个小孩后,她赚的工资只够一大一小二人糊口,想攒齐学费是再也不可能了。
“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么?”陈孑然问她。
“安安。”
毕竟才五岁大,记得自己名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再多的事她也记不住。
“睡吧,安安。”陈孑然哄着她睡下,“明天生活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好是过年,陈孑然不怎么忙,上午十点多抽空去了趟街道办,把安安的情况详细跟街道办的值班人员说明了一番。
“哦,你说的那个孩子我知道。”一个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在电脑上斗地主,正眼都不瞧陈孑然一下,“她本名叫覃安,父母都是无业游民,父亲酗酒好赌,经常打骂她母亲,一个月前二人口角,那男人拿起菜刀失手把女人砍死了,男人清醒后也自杀了,我们刚把覃安接过来时就做过调查,她父母不是本地人,覃安本人也是个黑户,老家亲人基本都联系不到了,这种不是本地人又是黑户的情况下,本来就办不起进孤儿院的手续,她老家那边的孤儿院也不肯收她。”
“那怎么办?”陈孑然急了,“她才五岁,难道你们就能睁眼看着她在外面流浪么?她会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