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姜梅风冷面相待,时不时发个脾气,姜梅风能忍?
能忍就不是姜梅风了。
姜梅风骂任大顺懦弱、拎不清。
这些日子,她为他流了多少眼泪,担心受怕了多久,多少个夜里惊醒?这些任大顺一点都不记得,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还念叨她打了他一下。
可那一下,不也是任雨生引起的吗?不是他任大顺为了自己的面子,非要拿家里的钱填给任雨生,她会气得动手?她又不是故意的。
一个身体不便,脾气火爆;一个心有委屈,张牙舞爪。
曾经那一对能在被窝里笑着商量主意的夫妻,已在繁杂的日常事务里变得相看两相厌。
而家里的三个孩子,则对此变现得不耐烦或者麻木。
任秀花能做的就做,她愈发沉默。
就连回家这日,任秀花也没说几句话,只听着别人问,她大哥二姐回答。
任大顺屋里。
他躺在床上,屋子里围了不少村里人,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关心关心。
任大顺一声不吭,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丑态。
任安和任平却是都说了出来,最后委婉地叹着气:“医生说,得好好养着,不知道要养多久。还说了,重活也少干。”
“这么严重?!”
“那可辛苦你们了。”
村里人觉得这个病实在麻烦。
任安叹口气:“孩子还没上学,实在忙不过来。”
任平也叹气,愁眉苦脸:“我明年的假都请完了!”
眼看两个推锅选手表演,村里人左右看看,只觉得尴尬无比。
他们这种外人能怎么办?那句辛苦不过是安慰的话。
胡高义清咳一声,看着闭着眼没说话的任大顺,心里也生出一点中年人的同情。
“你们也别绝望,你们家里这么多人,哪里还能照顾不过来。再说了,大顺一向身体好,说不定回头就恢复好了!”
“说得容易啊。”姜梅风红着眼眶,从众人背后出现。
那悲凉的语气,说得众人背后一凉。
姜梅风开始数落各种不容易,把医生说的最差的情况,都挂在嘴上,听得村里众人还以为任大顺快不行了。
最后姜梅风话锋一转:“眼下大顺这情况,可和六七十差不离,就靠着孩子们养了。”
“他出这事也是因为跟我吵孩子的事,也不知道大顺最惦记那个,会不会惦记一下他爸?”
这话里话外,就点着没出现的任雨生。
任大顺也没吭声,他心里姜梅风不是好的,任雨生同样不是好东西,随便他们斗去。
姜梅风话说完,她包括任平任安都期待地望向了胡高义和其他村里人,等着他们的反应。
但是其他人的反应让他们感到迷茫。
村里人的表情,似是迷惑、又似是迟疑,实在复杂得很。
最后还是胡高义告诉了他们:“哦,你们没回来不知道,前两天村里嘴碎的传雨生看上了服装厂的厂花,然后他就和程家的小芳定下了,要进程家的门。”
以西河村的习惯来讲,任雨生算是程家的人了。
就任家对任老三的态度,过去的事儿放在那,任雨生不想管任家村里众人完全能理解。
所以这场道德施压,放空了。
任家人错愕不已。
任安咬着牙,在心里大骂任雨生无耻!
任平砸吧了下嘴,只觉得心烦意乱。没有人接手这个锅,注定很多事会烦上他。
姜梅风则是有些不甘心,大哭道:“他就是个丧良心的,都是他害的!害人精,当初怎么就招了这么个害人精回家,好人做不得啊……”
好人做不得?村民们不就正在做好人做的事嘛。
再说了,若任家真的做了好人,那还能是今天这样?不可能的。
任大顺受伤本来是件叫人同情的事,可这么一闹腾,真叫人同情不下去了。
来看望的人听着不耐烦,留下带来的东西,尽了情分就离开。
胡高义出门时被拉住,他无奈道:“上门女婿是别人家的人,你找我也没用啊?你不如找程家商量去。”
胡高义心想:他终究也还是学会了推锅。
找程家商量,能商量出什么?
程德胜不跟任家算旧账就是好的了。骂人,打架?程家也不带怕的,回头还找你要医药费,不给就抱你家猪!
这头闹着,完全影响不到任雨生。
他的小日子甚至过得更好。
早上不用起得特别早了,弄土豆都有人帮忙,或者是程小芳孙美淑,或者是程德胜老爷子。程老太得管家里牲畜,来得少。
人一多,时间也就花得少,可以多睡一会。
等弄好了,就挑着出发去摆摊。
电影院前。
任雨生卖完一锅小土豆,抬眼一看,望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喇叭裤男女。
两人手里拿着个小本本,在抄着东西,眼睛瞪着任雨生撒下去的粉料都快把眼熟望出来。
可他们再怎么看,也看不出里头是哪些成分。
就像他们自己回去弄,也不知道任雨生是怎么让小土豆里头带了点味的。就那么一点味,差距就十分明显。
当然,还有其他各种问题,真叫人头秃。
喇叭裤青年叹气:“英子,我这眼睛都快瞪出来,也看不出个啥啊。”
英子则道:“王大宝,你耐心点,回头虎哥就回来了,我们总不能告诉他什么也没弄到吧!”
等任雨生换地方,往服装厂那边走,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任雨生挑着东西,回头望见这两人,还友善地笑了下。
这两人还真规矩,就知道傻乎乎地盯着。试吃买了四串,两人张大嘴,一人两串直接当早餐吃了,能尝出味来任雨生跟他们姓。
英子和王大宝被任雨生弄得懵圈。
王大宝道:“他这也不像笑话我们啊?他咋不怕呢!”
换做别的人,肯定担心他们把方子学走。
英子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低头在本子上记下,“这事不对劲,也反映给虎哥。”
两人跟在后头,溜溜达达,和散步似的。
香气从任雨生的箩筐里传出来,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咽口水。
王大宝:“要不我们等下再尝几串?我感觉我还需要仔细品品。”
英子嗅着香味,只犹豫了一下:“成,再尝尝,他这个做法太复杂了。”
直到路过学校外边一栋居民楼,任雨生放下他的担子,冲进别人家,捞住一个正被男人抽打的小孩。
打孩子的吴思琪愣了一下,反应不是后怕,反而是沉着脸,挥拳冲向程三月:“这个野男人是谁!”
任雨生抱着个娃,腾不出手,就冲喇叭裤男女喊:“快上来帮忙!”
看着任雨生理直气壮的脸,喇叭裤二人组:……
你真的很不对劲!
愣了一秒,英子还是拍了一下王大宝:“走,我们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