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党爷爷,多丰爷爷,”任雨生看着两位老人,“你们怎么来了?走慢些,快进屋坐,我才回来。”
三人进了堂屋。
坐下后,任爱党拉住还想去倒水的任雨生:“别忙活了,快坐!”
又把那一碗黄色的馒头放到任雨生面前。
“老三、不对!该叫雨生了,你今天忙了半天,中午还没吃吧?我家老太婆做的,你吃着垫垫肚子,别忙了。”
说着还心疼上了,老爷子感慨:“这分家了,一个人过日子,回家吃口热的都没有。”
任雨生坐下,手没有去拿馒头。
他问:“爱党爷爷,你跟多丰爷爷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任爱党和任多丰对视一眼。
两人心说:这么大的事,当事人你就当没事一样?!
看来这娃儿真的是性情大变。
任爱党道:“姜梅风气昏过去的事,你知道吧?”
“今天你们不是又闹进了公安局。我们哥俩心里头有点担心,又不好这时候去打扰大顺,上你这来问问。”
“胡支书没说?”任雨生不信。老人家担心想知道,胡高义肯定会让他们安心。
不出所料,任爱党面上流露出尬色。
“说了些,可雨生你不是更清楚嘛。”任多丰不耐烦地开口:“我们都是你爷爷辈的了,一把老骨头,你那么提防干嘛?”
任雨生心说:那还不是前头也不见你们插手拉任老三一把。
这两位老爷子固然是任老三的堂爷爷,但更是任大顺的堂叔。
任雨生这么想着,伸手抓起一个馒头,往嘴里先咬了一口。
不吃白不吃!
馒头是南瓜馒头,除了淀粉的甜外,还有一股子南瓜清香,还挺好吃的。
不急不缓吃了半个馒头,任雨生道:“两位爷爷,真没什么,姜梅风又找我茬,但是在公安局胡支书都协调好了,我不跟她计较。”
任爱党皱眉:“你妈都晕了!”这是你不跟她计较?
“哦。”任雨生又干两口馒头,面不改色,“那是被我爸气的,胡支书没说?”
任爱党和任多丰齐齐摇头。
任雨生神色纯良:“胡支书给他们算了算我以前挣的工分,养活我自己都还有剩,同龄人还得靠父母补贴一半。”
“我爸一听,就知道一直亏着我。想着分家没分我多少东西,他心里头实在难受,就给了我些钱,让我讨老婆!”
想到“讨老婆”三个字,任雨生脑中想起那一小袋子芝麻,感觉心里头甜滋滋的。
话说一百块,应该够他结婚了吧?
任雨生心情因为想象很美好,任爱党和任多丰却听得很气愤。
“然后姜梅风就把自己气昏了?”任爱党道,“她这人心胸也太狭窄了吧?”
任爱党说心里话:“我前头看你干活,想着就当你给自己挣老婆本、家底儿,才没说大顺,这钱本来就该给你的!”
任雨生心头讶异了一下,点点头,抓一个新馒头。
他边吃得香喷喷,边伤感:“唉,今天又去公安局一趟,就是因为她污蔑我卖的吃食不干净。”
任多丰巴掌拍在老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太过分了!”任多丰对任爱党道,“她还好意思晕过去,我看得让大顺训训婆娘……”
两人坐了会,看了看任雨生一个人小日子过得也还算有条理,带着空碗回去。
任雨生送他们到门口。
看着两人走在一处,他就知道老任家等下又要热闹了。
因为任多丰家不跟任爱党一个方向,但这回两人却是一道走的。
带上院门,任雨生打了个南瓜馒头味的嗝。
“老南瓜也好吃啊,改天问问附近谁家有。”
至于现在,先睡个午觉吧。
一早就起来忙、蒸土豆、扒皮、炸土豆……任雨生也困了。
等等、任雨生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数钱呢!
任雨生立马有了精神,冲回屋子。
带上堂屋的门,任雨生将钱和票都倒在桌子上。
一座带着金钱芬芳和幸福气息的小山,从桌子上拔地而起。
散钱和散票太多,得先分堆处理,票和票一起,钱和钱一起。
这个活任雨生很喜欢干,并且表示越多越好!
票的种类很多,最多的是粗粮票,细粮票少些;还有意外之喜,票里面竟然还有布票和糖票!
不对,布票和糖票好像是姜梅风贡献的。
也不知道这里头多少钱是姜梅风的,影响任雨生算营业额和营业利润。
不过算了。
反正钱都是任雨生的了,他大方些,原谅对方。
任雨生数起钱票,顿时也不困了,身心皆是挣钱的快乐和轻松。
最后数出来,撇去布票和糖票,粗粮票有二十二斤八两,细粮票是三斤六两;
去掉一张大团结(十块钱),散钱有八块三毛五分。
任雨生算了个账,假设姜梅风哪处得来的钱票里没有粮票,那么他买东西挣的钱就是七块五毛!
整整七块五毛!这样的营收额,去掉他的成本也很赚。
数过钱,任雨生兴奋了好一会。
先洗了个澡,才重新有了困意,打个呵欠躺下休息。
任雨生在梦里做了个梦。
梦里尽是红艳艳的旖旎色调,到处都是喜庆的结婚装置,红色的家具,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
竟然梦到,在他现代的屋子里,他抱着一个新娘进了屋,两人跌倒在床上。
梦到这,任雨生就有点慌了。
他在现代,可不认识程小芳啊!
等一对新人目光相对,他瞧见了那双熟悉的大眼睛。肉眼可见程小芳打扮过后,变得更精致了,但依然还是她。
任雨生松了口气,是对的人。
然后被翻红浪,一切变得梦幻而模糊。
醒来时,只有那一瞬间的“担心”特别真实,似乎还留在心间。
任雨生摸摸心口,好笑道:“我这也想得太美了。”
两人还在暧昧着,结婚能有那么快吗?
任雨生爬起来洗衣服,抱着盆儿往西河村的大井边去。
西河村的大井离大路很近,还能方便过路的人来喝口水。
半下午,井边没人,只有几个池子里的水缓缓流动着,流进沟渠,灌溉进田地里。
井水是不断往外涌出来的活水,冬暖夏凉,冬天洗衣服倒是不冻手。
任雨生蹲在洗衣池子边,用皂荚搓衣裳。
刚好搓完,就听到一通闹哄哄的声音,从村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