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些也就是我这个整天戴着帽子的秃头矮子心里的小想法罢了,有谁会真的在乎呢?
没有。
领通知书以后不到一星期就是春节,在我们的县城里,春节又被叫做“老年”,我一直认为只有过了“老年”才算是真正的新一年到来,元旦什么都不算。
这个过年是我有记忆以来最丰盛的一年。
我跟爸爸妈妈一起做年菜,我们买的材料跟往年差不多,但有我的加入,我爸妈有心露一手,所以有限的食材被分成许多花样,做出来许多道好看又好吃的菜肴。
大年夜里我们三个一起搬凳子坐在电视机前围着饭桌吃年夜饭,我爸喝了酒,还给我也倒了一杯,太辣太冲了,一口喝下去我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我爸和我妈乐得直笑。
我很讨厌酒的味道,不光因为我爸一身酒气回家的时候就会打我,也因为我亲眼目睹过那些大人们在酒桌上有说有笑喝酒吃菜时候的丑态毕露。
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爸妈他们高兴,我就也高兴。
大年初一和初二是访亲戚拜年的日子,我爸妈带我提着好容易花钱买来的礼物去一家家拜访亲戚,然后去受到难得的招待。
看到爸爸妈妈那种低声下气刻意讨好别人的表情的时候我心里很难过,可我什么都做不到,他们到现在都天真的以为只要去巴结亲戚们足够多,就会得到认同,就会得到关怀……
错了,全错了。
他们连“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穷是原罪,而我们家太穷了,以至于我收到压岁钱以后要赶紧交给他们,让他们给别人家的孩子,以至于我妈在街上遇到一个带三个小孩的熟人时,熟人给我压岁钱,我在妈妈脸上看到了想要哭的窘迫。
我把五块钱给她了,可她只有那五块,对面三个小孩,她没有十五块钱分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