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渐强, 噪晓的鸟雀唤醒了八月的第一轮朝日。
待那朝日凌空之时,已是光照云海,灿若锦绣的盛景。
寅时初, 岳清嘉就被捞起来一通摆弄,几个人围着她从头到脚地鼓捣。
岳清嘉困得跟个不倒翁一样, 喜娘还千叮万嘱不让她打哈欠,生怕她流眼泪把妆给糊了。
等康宛妙偷溜进去后,就看到个活像是肾透支了一样的未来嫂子,她咂咂嘴:“岳清嘉, 你这状态不行啊,半点精神都没有, 我跟你说,一会儿观礼的好多都是觊觎我兄长的,都攒着劲想瞧你什么样儿呢,你不打起精神来,一会儿让人看笑话怎么行?”
岳清嘉都困歪了, 半睁着眼皮看康宛妙:“你兄长怎么还没到?磨磨唧唧的,路上堵马了吗?”
康宛妙答道:“吉时没到啊,他还没出发, 你且有得等。”
她支着下巴看岳清嘉这东倒西歪的样子, 突然伸手打了个响指:“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弄点能让你精神的东西来。”
过了一会儿, 康宛妙鬼鬼祟祟地回来了,正巧碰上岳清嘉准备吃凌姜端来的点心垫肚子,她对岳清嘉摆摆手:“别吃这个,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外头鞭炮声声,可对岳清嘉来说, 就像催眠曲一样,听康宛妙这么说,她糊着眼凑过去看。
康宛妙拖了个凳子坐在她跟前,帮她把那油纸包给打开,里头包着的,是几块砖红色的小糕点。
岳清嘉捻了一块嚼咽了,高浓度的酸刺眼冲鼻,立马让她打了个贼结实的抖噤。
康宛妙看岳清嘉酸得脸都变了形,顿时乐得哈哈大笑:“你瞧,我就说罢,这是好东西。”
她把那油纸包凑近一点,冲岳清嘉挤挤眼:“还想不想再来一块?”
还真别说,这玩意儿酸是酸,可酸完过后,人像过完电一样,竟然产生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这什么东西?”
说话间,岳清嘉已经探出手去再拿了一颗丢到嘴里,等抖完这回,睡意全给冲没了,人也彻底清醒了。
康宛妙:“呐,这玩意儿叫石榴酥黄,是堂利使团带来的贡品,我也就得了这么一小包的,才尝了两颗,就全给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好吃得停不下来?”
岳清嘉立马伸回还要去拿糕点的手,矜持地在帕子上擦了擦,又像贵妇一样拭了拭嘴角,假笑着说了俩字:“尚可。”
康宛妙瞠目:“尚可?这可是贡品啊?你什么时候嘴这么刁了?”
带着疑惑想了想,康宛妙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听说那堂利公主想嫁我兄长的事儿了罢?害,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她还说想嫁骆垣呢,我不也没生气?那就是个愣头青,听说她又对徐伯爷一见钟情,可是徐伯爷实在嫌她黑莽,压根都不想碰她,这都京城的贵妇也不带搭理她的,都天天在后头骂她黑炭蛮子,她现在啊,大门都不敢出,天天捂在房里,想把自己给捂白一点。”
这些事岳清嘉当然也听说了,可这也不妨碍她心里拧巴,她闷闷地别过脸去:“我也没有生气,就是觉得这东西太酸了,空腹吃这个对胃不好。”
康宛妙站起来,往后伸了个懒腰:“唉,女人真是麻烦,醋就醋嘛,还嘴硬。你人都要嫁给我兄长了,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呀,他这些烂桃花不会少,就说昨天罢——”
懒腰伸到一半,康宛妙僵住了,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可岳清嘉已经听出不对来了。
扶着头顶的翟冠,岳清嘉站了起来:“昨天怎么了?”
康宛妙赶紧否认:“没、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