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地白,霜草苍苍,满天素尘又开始纷纷扬扬。
栖桐往炭炉中添了些银骨炭,再拢了拢,盖好盖后,起身把书房中的支摘窗也打了下来。
等他忙完这些,恰好祝金也禀完了事。
栖桐听了祝金的话,面带喜意:“二月初三?圣上果然选了这日,主子料事如神。”
康子晋一哂:“圣上急着为七皇子生母追谥,想赶在那梁旻大婚前,将这祀仪给办了,如此一来,阮相,才更放心将孙女嫁予梁旻。这追谥的吉日得避开正月,克择官卜报上去的其它吉日,那五月与八月的日子又委实离得太远,故而这吉日,他十之八九会选二月初三,也无甚意外的。”
栖桐点头:“如此一来,咱们早先布下的计,便可循旧进行了。”
祝金亦复报道:“江判局再三确认过,那日吉时正,将有雷暴异像。”
要知道,这吉日本就没有十成准的,司天监也只是依观迹,择个看似稳妥的日子罢了。
况这吉日是吉日,可天公是否作美,不到当日,是不会知晓的。
要不然,何谓‘天有不测之风云’呢?
炭盆‘哔啵’地爆了声,可以听到外间的雪声澌澌,是雪下大了些,裹着风发出的声音。
康子晋起身,向另一处条案走去。
那条案的台面上,放着一张雪白的宣纸。
乍一看,似是未被使用过的宣纸,可半刻钟前,他确实在上头着墨过。
他拿起宣纸,在烛灯下照了照。
纸面仍然空无一字,连墨点笔痕都不曾见。
栖桐适时取来一盆早就备好的水,康子晋把那宣纸浸了下去。
很快,水便洇湿了宣纸,纸面上,仍旧空空如也。
栖桐由衷感叹道:“这麝墨确实神奇,倒不似之前那几方,过水遇热,还是会显出字来。”
祝金不免亦些骄傲:“那当然,这可是我跑了好多地方才寻来的,番邦秘法特制,整个大余应该都找不出第二块,写完后,半刻钟墨迹转干,约莫一刻钟后,墨迹彻底消失。届时,那太常寺的的人就是生了十对眼睛,把那布帛给看穿了,都绝对找不着上头半个祝辞。”
栖桐才想奚落他两句,就听下头有人在说话。
仔细一听,是康宛妙的声音。
康子晋端详着水中的宣纸,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吩咐道:“下去问问,无事不要让她上来。”
栖桐领了命,到了书房楼下,正好撞见想往楼上冲的康宛妙。
“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康宛妙跑得脸都有些发红,抚着胸口顺了下气,急急地:“兄长在哪儿?我找他有急事,天大的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