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促地振声道:“反正也要纳侧妃了,不如把那彭慈月一道给纳进来,省得他再这样病病歪歪,惹人烦心。”
全晁的脸沉了下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公主殿下,还请慎言。”
梁姹心尖猛地一缩,咈然不悦地眯起眼来,死死逼视着全晁:“你这是在警告本宫?本宫哪句话说错了?”
她控制不住地阴阳怪气起来,声音也再度拔高了些:“全公公不是惯会在我母后跟前出些智招,怎地这回没了声响?前人早有言,心病还得心药医,若由本宫来说,要么,除了那彭慈月以绝后患,要么,让致儿得偿所愿。不过一女子罢了,指不定他真娶到了手,反而食之无味,过些日子腻了,他自然就转性懂事了。”
几乎是同时,伴随着急剧的咳嗽声,与吱呀打开的门声,梁致被搀着,出现在室外。
向来温和的郎君气息急骤,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目光却澄定灼灼地盯着梁姹,断断续续地说道:“阿姐,你这是…要、要让我死!”
“——阿姐、若敢动她,我…我定也不苟活于这世间!”
梁姹一脸凛然,发着冷的口吻无情地戳人肺腑:“你瞧瞧你自己这幅不争气的样子,你躺在榻上为离情别恨而苦,母后还四处为你谋划,矮下身段去笼络朝臣。父皇整日带着那野种理政,那野种也惯会在父皇跟前讨好卖乖的。你病成这样,父皇也就过问了几句作罢,可有亲自来看你一眼?”
“公主殿下!”
全晁声色俱厉:“您是来探看二皇子殿下的,为何口出恶言?二皇子殿下若被激出个什么好歹来,可又是殿下您乐意窥见的?”
梁姹见胞弟咳得满脸胀红,气怎么也顺不过来的样子,心下不由升起丝懊恼的悔意来。
她方才实在是气得狠了,除了康子晋的缘故外,再有,就是见了全晁这个与自己有宿仇的。
毕竟当初怂恿母后把她嫁去周府冲喜,这阉奴功不可没。
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梁姹澄心定虑了一会,没再继续言语相刺,眸子怨毒地剜了眼全晁后,便去了找周如清。
内室中,周如清正单手支颐歪在软榻上,慢慢悠悠地吃着丫鬟剥好的葡萄。
还未入冬,这室内就烧起了地龙,暖洋洋的,令人四肢百骸都充融着懒意。
而周如清那幅惬意闲适的模样,在梁姹看来,就是比宫中受宠的妃嫔,也差不了多少。
而这院里,从外间的牌匾到房内的陈设,各处皆与临月院大相径庭。
一处穷奢极丽,一处清幽雅致,两厢一对比,那份显而易见的不搭调,就如同这华府里的男女主人。
单从外表来论,怎么看,二人也不像是一对恩爱伉俪,就连她那对貌合神离的父皇母后都比不上。
梁姹站定,脸绷得像鼓皮一般:“弟妹好生会享受。”
周如清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翻身见是梁姹,脸上不以为意起来,缓缓伸出手去被丫鬟搀起,才轻慢地打了个招呼:“阿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