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大火之后,皇帝并没有让人重修宴梅宫,只简单清扫了一遍便丢着放在那里。掉进江里之后,皇帝连养伤都来不及就赶回京城来。
因为郡主逃离,皇帝怪罪了很多人。失职的薛庆,准备宫宴的内务府总管,抓捕不利的常柏,甚至迁罪到了长孙怡和李澈母子。守宫门的禁军,守城门的金吾卫,一干人等不是关了禁闭就是下狱。
顿时京中人人自危,正到了一年末尾阖家团圆的时节,却碰上这样的祸事。
薛庭下狱后第二日,薛兰儿便进宫求见皇帝,来到御书房,跪在地上慷慨陈词。
“家兄在先帝出殡之日带领金吾卫进宫救驾,还请陛下看在家兄曾为陛下铲除过逆贼的份上,饶过家兄这一次!”
薛兰儿从来是个直性子,不屑与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懂皇帝心里那些阴暗腌臜的心思。
回京不过三天,受过责罚的官员已经有近十人,大多都是与玉明熙关系交好的。甚至那夜不同意皇帝迎娶郡主的老臣,也在暗中被敲打,家中不是儿子摔断了腿,就是女儿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裴英就像疯了一样伤害那些有可能是帮助玉明熙逃跑的人。
他身上的伤久久未愈,刺骨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玉明熙离开他时是有多么坚决,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换不来她的垂怜。
坐在椅子上,男人的身体稍稍向后倾去,连续两夜没睡,眼神中略显疲惫。
这几天已经不止有一人来他面前求情,有人痛斥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失职,也有人哭着喊着只要公道。
好吵。
裴英听着耳边的声音,仿佛与他毫不相干一样,像是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吵。
从老皇帝手里接过来这个位置,他从来没有觉得皇位对自己有什么吸引力,如果不是为了得到玉明熙,他一辈子窝在军营里做个莽夫,至少能落得个耳根清静。
这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吗?既非亲朋也非故交,不管做不做这个皇帝,他总是孤身一人,身边之人要么是畏惧他的权力要么是害怕他的武力,有谁是真心愿意在他身边呆着呢。
反正他就是个暴君,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笼络不住,哪里还期待别人会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