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暖和,月宁坐在靠近门口的塌沿。
裴淮自上车后便阖着眼皮,手掌搭在小腹,懒懒的倚着软枕浅眠。
“好看么?”
冷不丁一声,吓得月宁立时端正身子,像是被人捉到把柄一般。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睡着了。”
裴淮没睁眼,鸦羽般浓密的睫毛盖住所有心事。
“做了个梦,很吓人。”
“什么梦?”月宁捏着帕子,下意识张口就问,问完才觉出不妥,“梦都是反的,愈是不好的梦,愈是有好的兆头。”
“是么?”清浅的笑,瞳仁幽亮,他坐起来挑帘往外扫了眼,马车已经入了靖安坊坊门。
“希望如此吧。”
从前是他蠢,不知道她是宋星阑插向侯府的一把利刃,偶尔拧着伤口转几圈,撒把盐。
养不熟的狗,总得提防她尖锐的牙齿。
靖安坊的这处书肆刚开没几日,店面大,里面书籍算得上广博。店两侧有棉纱丝绸铺子,也有酒楼质库古玩杂耍类,周遭客流量大,人来人往很有市井气。
裴淮从架上取了几本古籍,交到月宁手里,又继续闲逛了几圈,楼上楼下不只是有本地客人,更有许多从外地进京准备明年春闱的考生。
结完账,他又去外面摊铺上要了碗豆腐脑。
店小二忙的脚不沾地,裴淮跟人拼了张桌,桌上还有半碗别人喝剩的渣滓。
“您注意脚下!”小二熟稔地擦完桌子,许是见裴淮不似寻常公子哥,便又拿抹布擦了擦桌子,笑着招呼:“仔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