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给他斟了茶后便出去了,盛言楚借着饮茶的空隙扫了一眼四周,屋里正中摆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一侧的高台下放着布垫,他不由对其多看了两眼。
今天他能不能顺利入学,端看康夫子让不让他跪这个布团了。
程以贵偏过头,低低喊:“楚哥儿,看你左前方——”
盛言楚依声看去,只见一十来岁的小孩冲他做鬼脸,一张养着富贵的包子脸上写着对盛言楚的满满鄙视。
盛言楚失笑的摇摇头,明知故问:“兄长可是有话要对小子说?”
辛华池插着腰冷笑:“你一介投机取巧的商户子,三教九流的东西竟也好意思来康夫子的学堂?”
刚才书童接过盛言楚的户籍文书检查时小声读了出来,辛华池坐的近,听得一清二楚。
辛华池的嗓门尖锐刺耳,惹得周边的学子们纷纷看过来,读书人自诩清高,不愿与身上透着恶臭铜钱味的商人为伍,闻言皆蹙眉交头接耳,露骨眼神中尽是排斥。
唯有玩耍的七岁孩童祝永章一脸茫然,丢开手中玩弄的盆栽叶子,脆生生的问:“商户子又怎么了?我叔父说朝廷准他收商户子的学生了,华池哥哥怎么还这般瞧不起人?”
盛言楚心下诧然,原以为屋子里最不安分的祝永章是来这走过场的,不成想祝永章竟是康夫子的亲戚。
第7章 滚出康家私塾
辛华池当然知晓祝永章的身份,当即脸一僵,结巴道:“章弟有所不知,像他这样的商户子骨子里最是狡猾卑贱,农忙时节家家谁不是大汗淋漓的在田间农作,唯有商户之人高高在上,捧着茶水抽着黄烟坐在铺子里不挪身照样有银钱进账,咱们泥腿子拼死拼活干一年怕也是挣不到奸诈商户的十之一二!”
旁边几个年纪稍大点的男子附和。
“贤弟说的在理,朝廷既给了商户钱财,又给他们科举捷径,未免让我等良民不公!”
“就是,我若在朝为官,定要上奏请旨撤免荒唐的商户恩科旨意。”
“商人重利便算了,这会子竟还抢咱们的饭碗,简直荒谬又大胆!”
“快快离开吧,别一会儿康夫子问起学问来,你满嘴跑出来的唯有让人笑掉大牙的心算账本。”
……
稀稀疏疏的嘲笑声不绝于耳,这些人都是开过蒙念过书的,有些甚至进过县里的礼房参加过县试,说出的话虽没有农家妇人那种脏污之词,可落在盛言楚耳里,这些比老盛家一些人的阴阳怪气还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