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丘的夜色很美,今夜又是月圆夜,不用点灯也处处亮堂,山间有的夜莺在唱歌,风吹过,风信子在跳舞。
月下,对影四人,各自披着一身银白的月光。
岐桑这酒很烈,但不呛喉,味道甘甜,戎黎喝了一壶便醉了。
他眼睛上系的带子不知掉哪去了,眼角微红,眸子泛着潮气,七八分醉意把脸都染得酡红。
他看不清人,便撑着桌子,一直往前凑,凑到棠光的脸跟前,可还是看不清,他揉了揉眼睛:“棠光。”
棠光用额头碰了碰他:“在呢。”
她喝得少,很清醒。
他噘着嘴去亲她,没亲准,亲在了她下巴上,亲完自己笑了,杏眼弯弯的:“我们拜过堂了,你是我娘子。”
他很开心,尾巴翘了出来,两条都翘了出来,晃了几下之后,胡乱地去钻她的裙子、胡乱地挠她、蹭她。
棠光手肘抵着桌子,双手合成一朵花,托着下巴:“那你喜不喜欢你娘子?”
戎黎可劲儿地点头:“喜欢。”
她摸了摸他的脸,好烫:“有多喜欢?”
他想了很久,眉头皱起来:“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棠光的语气像在哄人,又像在骗人,“不知道就要罚酒。”
戎黎喝晕了,抱着她一只手,很乖地点头:“哦。”
棠光重新倒了一杯,他举杯喝掉。
喝完后,他又凑过去亲她,这次亲在了她鼻子上,他笑了笑,碎碎念的还是那一句:“我们拜过堂了,你是我娘子。”
棠光也还是那句:“那你喜不喜欢你娘子?”
“喜欢。”
她继续循循善诱:“有多喜欢?”
他又想了想:“好多好多,但我不知道是多少。”
“不知道要罚酒。”
“哦。”
他又乖乖喝掉了她倒的酒。
喝完之后,他支着下巴摇头晃脑,打了一会儿的盹,又醒了,像只没骨头的动物,往棠光身上贴,拿尾巴去缠他。
他醉醺醺地说:“我们拜过堂了,你是我娘子。”
喝醉了酒的释择神尊就喜欢反反复复地念叨。
“那你喜不喜欢你娘子?”
“喜欢。”
“有多喜欢?”
“……”
棠光故技重施,一杯一杯让他喝,两壶酒空,他终于倒下了,最后呢喃了句“我们拜过堂了,你是我娘子”便睡去了。
“戎黎。”
“戎黎。”
棠光叫了两声,他没有反应,只是狐尾动了动。
这酒不是岐桑那儿讨来的,是树婆酿得七日醉,喝多了能睡上个七天。
“戎黎。”棠光趴在桌子上,看他的睡颜,“你娘子她很爱你啊。”
有多爱?
她可以把眼睛给他,甚至把命给他。
她抬手,覆在自己眼睛上,取下一双明目,月色瞬间在她视线里暗去。她只是有一点点难过,以后再也看不见他的脸了。
戎黎饮下七日醉的第五天,棠光去了岐桑思过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