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轻声说。
从五岁那年起,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天。杀死盛秋云的不只是那两个主犯,还有 顾家、盛家,以及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顾江学本人。
顾渊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个所谓的父亲。
他或许不能用法律的方式审判对方对盛秋云犯下的过错,但他会用最光明正大的手段,让顾江学为曾经做下的所有 错事尽数买单。
顾江学平生最得意生意场上的叱咤风云。
那他就让他重重摔在这里,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池萤安静地听着。
她大概猜到了顾渊的意思,从前几次他查姜瑜和池如星的速度看,这么多年下来,肯定也没少掌握顾江学的把柄。
池萤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顾江学没把盛秋云当成妻子,也没把顾渊当作儿子。他们在他眼里的分量可能还没有一单生意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都能推出去牺牲。
但她的眼睛还是有些酸,只能匆匆低下头,想要掩饰几乎快要忍不住的泪意。
池萤无法想象顾渊都经历了什么。
他那个时候只有五岁,比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小。明明是该被妈妈抱在怀里疼爱撒娇的年纪,却只能眼睁睁目睹最亲的亲人在面前遭遇死亡。
池烈没有对她说更多。
可池萤总会忍不住去想,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九岁。在他尚未搬来桃花镇的这几年,在那个已经没有盛秋云的家里,他一个小小的孩子,要怎么才能在不爱他的父亲身边,在旁人看似同情实则八卦的议论声里活下来。
想着想着,她很快就不敢想了。
只能低下头,无声却用力地咬住唇。
顾渊看着池萤。
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哭了的样子,小的时候,她只要一伤心,就会哇的一下大哭出声,一点儿也不顾忌女孩子 的形象。
她现在低着头,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可他看见她纤细的肩微微发抖,嘴唇被咬得隐隐泛白,几乎要渗出血来。
顾渊喉头滚动了下。
理智告诉他应该现在立刻抓住池萤的手,告诉她没事的,她不要哭。可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又来了。
又是这样。
一点儿不意外,顾渊闭了下眼,趁着这个时候狠狠咬了下舌尖。
熟悉的刺痛和血腥味蔓延开来,给了他片刻可以自由表达的时间。
“我以后可能会完全说不出话。”
顾渊平静地说。
池萤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一样,茫然无助地盯着他。
顾渊的神色还是很平静。
从前他不愿意让她知道顾家的事情,就是害怕她知道他某一天也许会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想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想做一个开不了口的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