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
但 不 管顾渊如何后悔,不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清醒过来之后,他几乎是抱着衣服落荒而逃。不 敢面对自己,更不敢面对池萤。
那一整个白天,顾渊彩排时都是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其他演员和场务都在说些什么,完全是凭着本能机械地张嘴闭嘴。
他不 敢相信这么多年以来的努力都因为这一晚而前 功尽弃,从此之后,池萤会恨他、会讨厌他、会觉得他是个恶心的人。
可她居然没有 生他的气。
顾渊还记得杀青宴那晚,他送池萤回公寓后,她站在门边笑 语盈盈地问他:“你那白月光为什么 不 要你?”
顾渊不 知道白月光是什么意思,但 他听见了最后那三个字。
那一瞬间,他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妄念和情绪尽数涌出,海潮一般狠狠拍过来,将所有 的理智冷静尽数击溃,只留下被埋在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不 愿直视的那个念头。
尽管顾渊曾经冠冕堂皇、大言不 惭地说着他能靠那段三分钟的回忆独自活下去,他终究还是想站在池萤身旁。
他不 想被她抛弃、被她遗忘,许多年后成为她记忆中记得名字却面目不清的陌生人。
但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一个哑巴居然也配去肖想公主吗?
更何况......
喉结又痛了起来,顾渊伸手摸了下,起身去给自己倒水。
更何况他曾经是那样的人。
或者,根本不配被叫做人。
顾渊知道池萤一直因为那句妹妹而生气,但 他没有办法跟她解释,当着池烈的面,他只能这样说。
池萤从小和林申晚住在桃花镇,回到池家后又从未插手过家族生意,她对申城商圈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池烈却一定 是知道的。
毕竟顾家那件事实在是太大了。
即使二 十年前网络通讯不发达,也 足以震动整个申城。不 论顾江学如何花力气描补,试图掩盖成从未发生的模样,却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顾渊一向不 与人交际,并不知道其他人对他的评价。但 这么多年,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茶余饭后的谈资里,想必也 不 会有 太多人同情他。
所以在池烈面前,他只能藏起那点心思。
他这样的人,不 配以男朋友或者其他任何亲密关系里的身份留在池萤身边。但 倘若只是一个沉默寡言无伤大雅的哥哥,那就没什么大不了。
这也 是顾渊从前给自己的定 位。
他曾经以为他会一直以这样一个身份留在她身旁,但 是现在,他不 想再这样了。
天光大亮。
顾渊又倒了一杯凉白开,稍显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的心口却还在发烫。
在心底积压太久,那些妄念破土而出后,就完全不受控制。像是燎原的野火,分毫不肯收敛,持续而长久地灼烧。
他再也 压不 下去,也 不 想压了。
顾渊把水喝掉。